即便如此,她依然想力挽狂瀾。雖然她有些后悔,說不定帶著藍珀,能直接與她進行心理上的對話,把兩方剖開了般坦誠。但她很快也意識到,她或許還不能得心應手地使用那特殊的琥珀,而薛彌音的心理防線也遠比她想象的更堅硬、更厚重。
“我就這樣開誠布公地告訴你,因為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霜月君的語氣充滿哀怨,至于怨的部分,只能怨自己。“我沒有辦法了,我承認。事到如今,不論究竟都發生什么,你變成這個樣子,就是我的過錯。對不起我必須向你道歉。我,承認我的失敗,我的無能。你不需要接受,你只要知道,只要聽我說。”
薛彌音的神情有些許驚訝。她恐怕確實沒想到,霜月君能這樣坦然地承認。霜月君向前一步,她并不感到排斥,也沒打算后退。她甚至看到,霜月君雙膝微屈,就要向自己跪下。
“哎呀”妙妙忽然發出慘叫,“好痛我好痛啊彌音,幫幫我”
不這是她的另一種把戲,是奪取她同情的手段她還壓制著妙妙,拿她做人質威脅自己若是軟的不成,她就要來硬的了
薛彌音猛然回神,重新“清醒”過來。
霜月君轉過頭去,驚異地看著天狗。但她立刻從天狗的心中讀出了一個概念它并沒有下重手,它甚至也很茫然。看來,這是兩舌的又一個把戲。可就這樣告訴薛彌音,她定然是不會相信的。霜月君感到難以言喻的無措,她們兩人分明誰都沒做錯什么,誰都不該接受懲罰,可偏偏事情就發展到這樣無法挽回,偏偏現實就讓她們同時承擔凌遲般的苦痛。
“別耍花樣把妙妙放開”
“你怎么還這般執迷不悟”霜月君的語氣瀕臨絕望,“她分明只是挑撥你我的妖物”
“那她哪一句話是錯的”
“什”
“六道無常這般神通廣大,你能找到這里,說這些話,想必是已經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么。”薛彌音現在突然冷靜得可怕,“那你來告訴我,她所說的一切,哪句是錯的”
所謂的離間,真的只是離間嗎
不是的霜月君是多么想脫口而出。可她絕望地發現,兩舌的話術滴水不漏,她完全無法從薛彌音的角度進行反駁。她大可以從自己的方向出發,戳穿兩舌對事實的粉飾,撕開那層虛偽的表皮。可是彌音呢她只知道,自己曾對她的摯友刀劍相向,甚至取她性命。這是不爭的事實,連霜月君自己也無法否認。不論做什么解釋都是徒勞的,不論怎樣為自己爭辯都是無意義的,不論復盤怎樣的事實,發生的事就是發生了。換位思考若她是彌音,她也會覺得,這一切已經夠說明問題了。
見她沉默不語,薛彌音繼續咄咄逼人地說道“你總說她挑撥,現在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而是你。你不是沒有救她嗎你敢說你沒有傷害她嗎你沒有殺了她嗎你說她沒救了,她怎么就偏偏活過來,現在就在我們面前你說啊”
“是我、我救不了她,所以我”
“你結束了她的痛苦,是嗎哈哈哈,你又要這么說了,你總這么說。這樣顯得你很仁慈,顯得你比任何無常更有人情味。你錯了,你殺了她,用自己的傲慢。”
霜月君覺得,自己的嘴巴已經不屬于自己了。她只是徒勞地、僵硬地、無助地解釋著“那天我發現,妙妙被名為魎的山石精怪化作的蛇吃掉了身子還被魎蛇作為誘餌,利用她的音容笑貌殘害更多的人。我不得不做出選擇如果不這么做,會有不計其數的人死在那蛇妖的腹中。我沒想到的是,一條腿踏進鬼門關的妙妙,竟然與生命走到最后一刻的蛇妖達成契約。在蛇妖只剩一口氣時,它用自己的身軀重塑妙妙的肢體,又將全部的妖力過繼給她,讓她承接了自己的精元。奄奄一息的蛇妖起死回生,與她在世上共生下去”
精彩。若不是離得太遠,隗冬臨都要上前鼓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