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這么久,那黑煙的確還離得那樣遠。”
幾人議論起來,唯獨謝轍并不言語。他們仍朝著那個方向去,并且對周遭的景色多加留意。最終他們發現,不論走了多久,都會繞到先前走過的地方。
“鬼打墻”
“若是鬼打墻,我應當能看出來。”謝轍說,“我懷疑,不知何時起,我們就進入了另一個結界中。”
“什么時候怎會如此”問螢攥緊了兄長的手臂,不安地說,“我也精于陣法,卻瞧不出這之中有什么問題。”
寒觴已將手挪到武器邊上。他與大家一面走,一面細細聆聽。一杯茶的工夫后,他停下腳步,對友人們說
“不必再走了。老謝說得對,這里是獨立的結界。一般的鎮子入了夜,能聽到人們的鼾聲或是兒童的啼哭。白天你們也見了,家家戶戶都養了看門的狗,我們路過不少人家卻沒有一只狗叫喊。也就是說,這里除了我們,沒有任何活物。”
謝轍的眼不斷地四下掃視,對附近加以觀察,說道“的確,現下僅有我們四人。遠處的那個黑煙,大概只是個誘餌想將我們騙過去。”
“誰會這么做那個老家伙嗎”問螢說,“那他為什么不白天就對我們出手”
寒觴認為,可能是白天街上人多,若是里面打起來,容易吸引鎮民的注意。但這也沒有什么說服力,畢竟到了晚上,那么大的動靜就不會有人聽見而且在他的工作間內打起來不是明智的事,萬一破壞了他的作品和工具,對他來說沒有好處。
“我在想一件事”謝轍的表情有些難看。
“怎么”
“那解體師對我們說了這么多情報,也許并不是沒將我們放在眼里。說不準,他一開始就看出了我們的意圖。畢竟我們一來是外地人,二來也無事求他,只是從賬房那里套話時編過一個說辭。第三,則是在他表明自己無庸氏的身份時,我們所展現的敵意”
“我還在想,你們何時才能反應過來呢。”
熟悉的嗓音謝轍與寒觴幾乎同時抽出腰間佩劍,兩人分別將劍亮向街道不同的方向。皎沫與問螢左顧右盼,試圖尋找聲音的主人。但這聲音行蹤不定,像是從四面八方來,讓人分辨不清。每個人都格外警惕,也格外緊張。
這時,問螢注意到遠處那裊裊的黑煙改變了形狀。它從先前的筆直變得扭曲,變得彎彎繞繞,像是煙柱里住了條活蛇。突然,那團煙霧膨脹了數倍,像是憋著的一口氣被全部吐出來,大量黑煙直奔天際。她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黑煙消失的高空突然出現一個黑點,并迅速朝這邊飛奔而來。它越近,形狀便愈發清晰。
是魘天狗
寒觴豎起耳朵,一把將問螢扯到身后去,自己換到她的方向直面那疾馳而來的天狗。他微側手腕,劍身從劍鍔開始泛起熟悉的紅光,這截金屬又成了正在錘煉般的模樣。問螢嚇了一跳,因為她一直以為佩在兄長腰上的是一柄短劍,現在為何成了長劍的樣子還沒來得及多想,寒觴將劍用力一揮,一道赤色的弧形烈焰甩向了那黑色的天狗。它口吐毒氣,烈焰將其點燃,在地面的四人與天狗之間爆出一團巨大的火球。
火焰消散后,魘天狗端坐在街邊的屋頂之上,眉心的怨蝕閃著寒光。而在它身邊,多出了一個熟人的影子。
“別來無恙。看來我們的老相識,已經結交了新的姑娘。”
“滾下來”謝轍的劍與寒觴齊齊指向他,他憤怒地說,“把聆鹓還給我們”
“誰”
妄語之惡使滿面疑惑,似乎真想不起來這名字代表何人。不多時,他恍然大悟般說
“喔是,這東西先前的主人嗎”
他抬起手晃了晃,有什么東西被他攥著。他們一眼認出,那曾是葉聆鹓隨身帶著的塤。
“還回來”謝轍怒喊,“那不是你的東西”
“也并不屬于你們。”他將那塤拋起來,又接住,反復幾次,令他們無奈而憤怒。他接著幽幽地說“這次重逢,本還有機會將那小姑娘還給你們,可惜”
“可惜什么”
“別緊張,她沒死。她只是跑了。”
寒觴冷笑一聲“呵,誰信你的鬼話。”
讕的聲音還是那樣涼薄,他低聲說“那姑娘比我想的更有本事,是我低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