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時不能理解,葉蓁蓁會有這么大的反應這明明不是她的錯。
屋里的氣氛一時沉默,就在崔維楨絞盡腦汁地想著怎么安慰葉蓁蓁時,秋雁又來了。
秋雁低著頭,但還是能察覺到一道凌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讓她遍體身寒,忍不住會打了個寒顫。
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少爺對她不喜,她雖然不知緣由,但敏感地意識到此時并不是匯報事情的時候。
于是她幾番踟躇,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葉蓁蓁卻在焦急地催促著,心里未嘗沒有存著僥幸的期盼,希望小張氏小產的消息是假的,如此好省了她一樁心里負擔。
然而她注定失望了。
秋雁在她的催促下終于說了詳情“少夫人,奴婢仔細打探過了,大太太確實小產了。大房人心惶惶,亂成一團,十四小姐因為下人伺候不周而大發雷霆,在院子里罵了大太太一頓,說,說她活該小產,不然生下的也是蠢貨,玷污了崔家的血脈。”
葉蓁蓁“”
這世上居然有如此愚蠢之人
崔清芝初見是嬌憨可人,人看著也機靈,雖然知道她是兩面派,沒想到腦子也不清楚得很,且不說她謾罵小產的嫂子有多惡毒,就是所謂的血脈之說,就足夠讓人發笑了。
她娘是小張氏的姑姑,血脈同源,小張氏生下的是蠢貨,那作為張氏生下的女兒,又是什么東西
這么一來,她還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個蠢貨。
崔維楨一聽,也拉下了臉。
他雖然對崔家沒了感情,但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如今回歸了家族,若是崔家傳出什么惡名對他也有影響,再兼之對崔清芝的行為舉止有了厭惡,更是看不過眼了。
他對秋雁說道“讓人去三叔公府上一趟,請三叔婆來。”
大房一片混亂,沒有女人主事,底下的嬸嬸不敢越俎代庖管教,但長輩是有權力,崔世宏父子不想讓長老們好印象全無,也會出手管束的。
秋雁如蒙大赦,連忙應聲退下,屋內只剩崔維楨和葉蓁蓁兩人。
這會兒崔維楨已經想出了安慰的話,道“大房烏煙瘴氣,小張氏也并非慈母,那孩子沒有投生到她肚子里,未嘗不是福氣,你不必再愧疚了。”
作為在紅旗下長大的正直青年,葉蓁蓁做不到對生命的漠視,即便是在人命不值錢的古代也同樣這是她對自己的規戒和底線,不想讓自己變成視人命如草芥的冷漠之人。
因此她惴惴不安,為小張氏未出世就喪命的孩子感到愧疚,但被這么一打岔,她的愧疚心確實有所緩解,一個不被親母珍愛、不被家族疼愛和重視的孩子,生在這世家,未嘗不是一場災難。
她長嘆了一口氣,伸手抱住身邊人,仿佛要從他身上汲取溫暖似的,許久才甕聲甕氣地說道“等回去京城,咱們在相國寺給這孩子點一盞長明燈吧,祈佑他下回投個好人家。”
崔維楨輕撫著她的腦袋,心底一片柔軟,低聲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