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不禁抽了幾下,大聲道“挑戰者欲繼續挑戰,若得五連勝可贏清水四捅,若挑戰失敗則本利全賠”
斷臂少年長劍一掃,劍尖斜指地面,聲音平淡道“戰”
臺下又是一陣喝彩助威聲。
“我來與你一戰。”草棚里走出另一個黑衣勁裝漢子,其聲音渾厚有力,太陽穴隆起,舉手投足間氣息激蕩,可見能耐非凡。
“贏一場可得清水一瓢,連贏兩場可得清水半桶,連贏三場可得清水一桶,連贏四場可得清水兩桶,連贏五場可得清水四桶,連贏越多獎勵越豐厚。”
擂臺下面,張小卒抱著牛大娃,身后跟著陸開學,擠進人群。他識字不多,指著告示牌向陸開學請教,陸開學便把告示牌上寫的賭擂規則讀給他聽。
“先生,清洗我兄弟的傷需要多少清水”張小卒問道。
“省著點用,一桶足矣。”陸開學應道。
“需要連贏三場。”張小卒自語一聲,目光順著一排擂臺看過去,看到右邊相隔第三個擂臺也是以水作為獎勵,便擠開人群朝那邊走去。
嘭
張小卒剛走到擂臺前,就見一人從擂臺上仰面摔下,落在他面前不遠處,眼耳口鼻往外竄血,四肢抽搐不止,眼看是活不成了。
圍觀的人群一陣搖頭嘆息。
有老嫗撲上去哭喊兒子,有少婦撲過去哭喊郎君,有小兒撲在身上哭叫阿爹,可是任他們如何哭嚎男人也醒不過來了,因為他已經斷氣。
“啊”
“你們干什么”
“不要啊不要”
“求求你們,放過我家郎君。”
“嗚嗚”
人群里突然走出五個蒙面男人,三個人上前推開老嫗、少婦和小兒,另外兩人一人抓住男人一條胳膊,拖著就往人群外走。
老嫗、少婦和小兒當即驚恐尖叫,一邊拼命阻攔一邊哭嚎哀求,可三個老弱婦孺哪能擰得過五個男人,一一被踢翻在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蒙面人把他們的兒子郎君、阿爹的尸體拖走。
五個蒙面男人從始至終沒發出一點聲音,即使被抓被咬被踢被打,他們始終緊閉牙關一聲不吭。
起初張小卒不明白這些蒙面人搶一具尸體干什么,但他聽力敏銳,很快就從嘈雜的人群中捕捉到相關信息,聽到后不禁毛骨悚然,原來這些人搶奪尸體竟然是要拿去
張小卒腹中頓時陣陣翻涌作嘔,這讓他想起那個喪盡人倫的染血山谷,當即抑不住怒火中燒,下意識地想要阻止這種喪失人性的殘暴行徑,可是一眼望去不由地愣在當場。
觸目所及盡是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身軀,一張張布滿灰塵污漬的臉龐,一雙雙凹陷的眼窩,一對對茫然無助的目光,望著被拖走的尸體喉嚨蠕動,一道道吞咽口水的聲音連成一片。
張小卒不禁悚然,眼前這些人雖然沒有做喪失人性的事,可是他們心里卻是羨慕著那些有膽這么做的蒙面人。許多人甚至握起了拳頭,滿是污垢的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似乎內心在做激烈的爭斗。
饑餓,正在一點一點吞食他們的人性。
張小卒不敢去想,當所有人都喪失人性,都變成搶奪尸體的蒙面人,那將會是怎樣一副可怕情景。
人吃人,人殺人。
這雁城雄偉的城墻外,必將變成人間地獄。
而城墻里的達官貴人、強門豪紳們是不是仍然會站在高高的城墻上,無動于衷地欣賞著城墻下的殺戮甚至可能時不時扔兩個白面饅頭下去,看著一群人瘋搶一個饅頭而哈哈大笑。
在他怔神時,搶奪尸體的蒙面人已經消失在人群中,他沒有追上去阻止,因為他感覺到頹然無力,除非他能阻止饑餓,否則類似的悲劇會不停地上演,并且愈演愈烈,可是他并不能阻止饑餓
,所以感覺無力且絕望。
“哎”張小卒搖頭苦笑,甩掉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并禁不住暗暗自嘲,自己不過是一個山野村民,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卑微存在,想這么多做什么,這些問題應該是那些大人物大英雄所要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