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幫無雙放下帳子,又去吹了燈,只留了墻角高柜上一個燭臺。無雙慣是拍黑,所以夜里睡覺都要留一盞小燈。
干完這些,她去了外間,在小榻上鋪好被褥,躺了下來。
無雙一時有點睡不著,看著帳子上的光影發呆,也就眨了個眼的功夫,帳子上突然多出一個黑影。幸虧這披頭散發的黑影她很眼熟,所以只嚇了她一跳,下一刻她就認出來人。
不用她認,人已經掀帳子進來了。
饒是無雙知道紀昜向來行事無忌,膽大妄為,也沒想到他能這么膽大。
“你怎么又來了”
紀昜挑了下眉。
“我不是說你不該來,不對,你確實不該來,不是”無雙還在打口胡,人已經自己躺下了,就像這床是他的床,熟稔得讓人嘆為觀止。
屋外,梅芳似乎聽到了動靜,叫了一聲姑娘。
無雙忙道“沒事,你睡吧,我也睡了。”嘴里這么說著,心里卻是又慌張又著急又生氣又委屈。
“就算我們有婚約,但還未成婚,你不能這樣”她壓著嗓子低喊。
“不能怎樣”他又挑了下眉。
不能一副穿著寢衣理所當然地跑到她這來睡覺的模樣
現在無雙算明白了,嚇了長陽侯府滿府人的鬼影,哪是什么鬼,就是這廝一副臨睡之前的樣子到處游蕩。
披頭散發是臨睡之前要把發髻拆了,寬松大袍是他的寢衣,今兒倒還好,還不全是黑的,里面還套了一件白色的。
同時,無雙也看出今天紀昜的神態和之前兩次不一樣,難得的適意,似乎今天沒有頭疼,也沒有那種瀕臨爆發的緊繃感。
沒有處在發病時的紀昜,比發病時的他要好說話很多,這也讓無雙膽子大了不少,打算就這事好好跟他掰扯掰扯。
“若是被人瞧見了”
“不會有人瞧見。”
“你這這樣,是不對的。”
“本王說對就是對。”
“我們畢竟還沒有成婚”
“快了。”
無雙還要說,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她發尾的紀昜,突然松了手。
“我不會動你,就是找個地方睡覺。”他略顯有些不耐道。
這個動你,讓無雙克制不住臉紅了起來,囁嚅道“你又不是沒有王府。”
“那床不好睡,睡不著。”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哈欠所帶來的生理淚水打濕了他眼眶,讓他微微帶著紅血絲的眼,看著有些濕潤,卻也減淡了他身上的戾氣。
“要是只是借床榻睡的話,我把床榻借給你,我去外面小榻睡”她小小的,斗膽了一下。
紀昜哈欠打了一半,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指又去拽她的發尾。
那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唯一有些不完美的就是這雙手上有些不顯的細碎的疤痕。而隨著他的動作,寬大的袖子下滑,露出他精瘦有力的小臂,上面也有一些細細碎碎的疤痕。
“你洗發了”
無雙沒料到紀昜會這么問,但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紀昜又扯了那順滑的發尾一下,他扯得很有度,看似用了力氣,但無雙井沒有感覺到疼。其實他不是扯,更像是在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