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無雙也真發覺魏王有些不一樣了。
可讓她來說,到底是哪兒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就像之前每次兩人相處,魏王眼神給她的壓迫,讓她倉皇、羞澀、想躲、想逃,這一次同樣是非常虛無縹緲的感覺,她說不清道不明,卻就是覺得魏王和以前不一樣了。
到底是哪兒不一樣
魏王還是會來用午膳,晚膳有時候來,若是忙了就不來,每次若不來,他都會讓人給她遞話。
他也沒有對她發脾氣,甚至連句重話都沒有,可到底是什么不一樣
無雙覺得自己應該松一口氣,偏偏那口氣松了,卻又泛起一股難言滋味,那股滋味每見他一次,就累積一點,漸漸變成了一種委屈。
無雙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是啊,她委屈什么呢
每年入冬,皇家都會舉辦一場冬狩。
古語有云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四時出郊,以示武于天下1。
大梁的天下,本就是馬背上得來的,又前覆后戒,吸取前朝重文輕武帶來的禍國之難,不光朝堂上極力維持文官與武將的平衡,幾代帝王都尚武,民間也尚武之風甚重,并不以只習武不讀書為恥。
每次皇家舉行冬狩,都是一場盛事,是時不光有皇子皇親們參與,一些勛貴大臣們都在受邀之列,各家各府的好兒郎也會參與,以期在陛下跟前博個好眼緣,也好求個前程。
畢竟各家就算父祖輩有爵位官位在身,那也是父祖輩的,各家那么多子弟,除了嫡長子能繼承爵位外,其他人都要靠自己博出身,有捷徑送到面前,自然不容放過。且一旦能在冬狩中拔個頭籌,那可不光是博前程了,而是天下聞名。
魏王府也在受邀之列,往年魏王不去,是因為在邊關,今年正趕上,可不能不去。
除了男子男兒們,各家女眷也可到場,還有人家會帶上較為受寵的女兒,為了什么,不言而喻,大家都心知肚明。
無雙收到消息后,就開始命身邊侍女準備行李。
香山狩獵半月為期,就算香山有皇家別苑,衣物和用物總是要帶。
玲瓏列出個單子,把無雙日常用物和要帶去的衣物首飾都寫上,再交給無雙刪刪減減,無雙自然也想起魏王,不知他的行李是她這收拾,還是書房那收拾。
她使人去問福生,福生來說殿下說讓王妃這收拾。
讓無雙收拾的話,事情就多了,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把單子列出來,不放心讓人拿去給福生看,福生卻說他做不了殿下的主,這單子還是要給殿下看過才可。
無雙只能去書房找魏王。
看了單子,魏王也沒說什么,只神色冷淡地提了幾樣用物。
無雙一看,果然是她疏忽了。
這幾樣東西看著不起眼,著實是缺不了的。怕自己等回去后會忘記,她便借了魏王的筆墨往單子上寫。
寫著寫著,那股堵塞的委屈感就上了心頭,淚珠一滴滴落下,打濕了她剛寫下字,墨跡在紙上洇了開。
魏王看著拿被淚水洇濕的紙,下顎緊繃。
“你哭什么”
她忙用袖子擦了擦臉,低聲道“我沒哭。”
可袖子越擦眼淚越多,心里越委屈,甚至哭得肩膀抖顫起來,魏王將她扯到面前,一只手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
“你心悅他,一直跟本王裝傻,不愿本王親近你,如今本王冷著你,你又委屈,你委屈什么”
無雙終于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了。
因為魏王冷了她,她覺得心里委屈,只是她不敢相信自己會因為這委屈,所以鬧不清那股委屈感從何而來。
“我”
“你要本王拿你怎么辦”這句話因情緒太多,以至于格外復雜,有憤恨,有惱怒,有無奈
他低頭吻住她,這一次并無強迫,她也沒有拒絕,可她的眼淚卻一直沒有停止。
魏王慢慢僵住,松開了手。
他從袖中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別哭了,你回去吧。”
無雙僵著身子,半晌才低著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