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到底是個婦人,還是個后宅婦人,下車前特意戴了帷帽。
那老大夫很忙,她讓梅芳陪著在堂間站了會兒,柱子好不容易擠到跟前說話,老大夫往這邊看了一眼,診完手里這個人,就站了起來,讓后面的人先等等,先把這邊忙完再說。
“進去說話。”
無雙三人跟在后頭進了里面,里面不比外面小,被分隔成了好幾間屋子,一直走到最后面,是一間臨著院子的屋子。
屋里擺了幾個書櫥,里面放了些醫術,有一張八仙桌,還有一張書案,上面放著筆墨紙硯。
臨著院子的那一堵墻上,開了一排窗子,正好可以看見院中的情形。后院環境整潔清幽,有一棵老榕樹,院中擺著許多架子,架子上曬著草藥。
“雖不知夫人學這些做什么,但按蹺之術看似簡單,卻也不是一蹴而就。夫人若是想學,就先讀一讀這本書,把經絡之意學懂了,老朽再教夫人其他。”
無雙看了看老大夫拿給她的那冊書,其上寫著靈樞經脈幾個大字,看得出這本書很老了,書頁都泛黃了。
“夫人在這里學,或是將書拿回去研讀都可,只是這醫書上有許多生僻用詞,外人卻是不懂,其中多有不便。”
“我就在這學吧。”無雙看了看這間小屋,以及臨著小屋那個小院子,“就是不知是否會打擾大夫。”
老大夫撫了撫胡須道“那倒不會,老朽多是在前堂坐診,這醫館里除了老朽外,也就老朽收的兩個徒弟,老朽會吩咐他們,讓他們不要到這間屋子來。夫人若有需要,也可讓丫鬟去吩咐他們。”
無雙自是沒什么不滿的,反而覺得老大夫的安排十分妥當。
“還未請教大夫貴姓,還有學資”
在無雙的示意下,梅芳忙拿出荷包。
誰知老大夫卻擺了擺手“老夫姓褚,至于學資,夫人還是等學會了再說吧。”
看得出褚大夫對無雙并不看好,說完后,他就上前面去了。
柱子還有其他差事,畢竟他也不是無雙一個人的車夫,約好什么時候來接她,就駕車離開了。
無雙脫下帷帽,讓梅芳別走遠了,就在小屋或是院子里,她則去書案后坐下,看那本靈樞經脈。
一看之后果然生澀,明明字都認識,但加在一起意思就難理解了,怪不得這位褚大夫對她能學會抱的希望不大。
無雙不進宮的話,平時穿得都簡單,今日出門她便換了身以前的衣裳。除了那張臉姝麗嬌艷,從穿著上來看,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婦人。
她又讓梅芳把她的發髻拆了,換了最簡單的圓髻。
一番弄罷,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不起眼了,才拿著書去前頭請教褚大夫那些她看不懂的地方。
一個下午,無雙只看了兩頁不到。
但也不是沒有收獲,比方說她平時少見人少與人打交道,如今倒敢當著人面去向褚大夫請教問題了。
而和褚大夫幾番交談下來,她也看出褚老大夫是個溫和人,只是實在太忙了。
這回春堂看著門臉不起眼,之所以會有這么多病人,俱是因回春堂的診費極為便宜,在這里拿藥也幾乎是半賣半送,所以京城許多平民都喜歡來此看病,不乏跨越大半個京城跑到這里來的百姓,褚老大夫在民間的聲望也極高。
至此,無雙倒是掃除了怕褚大夫掛著羊頭賣狗肉醫術不精的擔憂了。
當晚,宮里沒有來人。
不過無雙今天很累,倒也沒有多想這個問題。
次日她又去了回春堂,在那里待了一天。
其實趙家那對她的行舉并不是沒有察覺,問過柱子后,聽說二夫人是去了一家醫館,學什么按蹺之術,雖不懂她想干什么,但也沒有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