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朝依舊是面帶笑意的模樣“三少請講。”
陸櫟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是這樣,我二哥平時不愿住在家里,這會兒估計還在趕回來。不知道傅二少是否聽說我二哥的相關傳聞,我二哥丟失了二十年,爸媽給找回來后可能覺得我占了他的位置,所以對我們家有點不滿,脾氣也變得有些暴躁。”
頓了頓,他目光試探性快速往傅云朝面上瞧了一眼,但傅云朝靠在輪椅上顯得有些疲憊地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竟讓陸櫟有點摸不準他此刻的想法。
“不過我二哥的本性是很好的,他只是有點愛鉆牛角尖,如果到時候二哥惹的二少生氣了,希望二少多多包涵。”
傅云朝垂眸望著自己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作為那個世界送給他的禮物之一,傅云朝的身體與三年前無異,只是有些虛弱,倒也不至于真的站不起來畢竟傅鳴喜歡看他頹廢枯敗的模樣,以此來安慰自己傅祈的兒子們成不了什么大器。
他的手指捏碎過很多怪物的腦袋,那些血和臟污覆蓋蒼白,變得令人反胃。傅云朝其實不大喜歡那種日子,因為要讓自己活下來所以得讓自己變得像惡鬼。他的手指稍稍動了一下,忍住了那一絲癢意,微笑道“我知道了,三少不必擔心。”
陸櫟有些煩躁。
他發現他完全猜不到傅云朝的心思,他營造出了陸予愛發脾氣、會鬧事的形象希望惹得傅云朝不悅,但實際上傅云朝臉上的笑容就如同他下車時的一樣,根本感知不到他此刻究竟是什么情緒。
直到傅云朝的護工微笑著開口“陸三少,二少喜歡一個人待著。”
這是讓他走的意思。
陸櫟在心中皺了皺眉,臉上卻看不出半點不快,只是道了一聲好便轉身離開了。待到陸櫟的身影消失在路口位置,傅云朝懶散地靠在輪椅上,脊背貼著靠背,右手撫過左手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往下捏了捏,漫不經心道“他再說兩句我都想捏斷他脖子,煩得狠。”
“您體諒一下。”
“嗯”
“畢竟,他大概活不到明年了。”日光下,預言家露出完美無瑕的笑容,卻莫名帶著股毛骨悚然的味道,“我有預感,他會死得很慘您信嗎”
當然信。
身為無限世界的六重關boss,預言家的預言只在他傅云朝的身上失效過。
傍晚五點多,遙遠的天際鋪上了一層橘紅色的晚霞,大片落在花園的矮枝上,將純白的山茶花都印出了些紅。晚風溫柔,緩緩吹過枝椏吹得樹葉簌簌而響。
陸予腳下的步子一轉,轉身走向了花園。他站在門口的位置,這個花園是陸夫人費了不少心神構建起來的,大部分花卉甚至都是陸夫人親自栽種下去的。陸予先前覺得這里好看,前腳剛踏進花園大門,后腳便聽到陸霄說“媽很喜歡這院子里的花,你別弄掉了,也別摘。”
陸予似乎有些被嚇到,隨即反應過來紅著臉擺擺手,聲音都顯得磕磕絆絆“我沒想著摘花,我就是看看,大哥要是擔心,我就不看了。”
陸霄當時嗯了一聲,甚至催促他趕緊走。
雖然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不過也勉強可以看得出點什么。
陸家人對他的排斥和不喜其實浸透在每一天的方方面面,可惜當時的陸予早已被一個家給吸取了所有的注意,喜悅占據了一切,令他完全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今天的花園一如既往的漂亮,但更吸引人的還是白山茶旁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他穿得很隨意,黑色的襯衫將他膚色襯得愈發蒼白,比高山上的雪還要耀眼。男人手肘撐著輪椅扶手,卷起的袖口露出一截戴著佛珠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