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陸含清要進長安時,她還特意來朱雀湖這里守著他,結果沒有等到陸含清,反而等來霍余,讓她好好的心情毀了大半。
沒想到兜兜轉轉,她和陸含清最終還是會在這里見上一面。
陳媛今日穿了身銣藍色云織錦緞長裙,裙擺甚長近乎拖地,明艷絕美,但這種長裙落在室外,衣擺染臟,頂多只能穿上一次,絕對可堪奢侈浪費幾字。
她隨意攏著青絲,其中的懶散慵情,頓時勝過旁人精心裝扮,陳媛拎著裙擺下了馬車,陸含清正在畫舫上,遙遙對望間,陸含清下了畫舫,親自過來迎接她。
遙遙看去,兩人成行,就似一副濃郁的風景畫般。
待上了畫舫,陳媛才發現,今日陸含清只宴請了她一人,畫舫中擺著案桌和軟榻,中間隔著玉屏,擺放著長琴,中間一片空地顯然是留作舞蹈所用。
陳媛坐到主位軟榻上,輕捧住臉頰,似笑非笑
“含清才來長安月余,竟也學會了附庸風雅這一套。”
說不出是責怪還是夸贊,不清不楚地一句話,偏生前面加了句親昵的稱呼,頓時讓畫舫中的氣氛似含了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陸含清垂眸輕笑,他倒了杯酒水,親自遞給陳媛,透著分討饒“我特意尋人打聽了公主往日的喜好,才在這朱雀湖上設宴,可千萬不要弄巧成拙。”
陳媛接過酒杯,她嘗了一口,是青梅釀的果酒,酸軟甜甜的卻不刺激。
明明不懷好意,陸含清卻又很好地照顧了她,這種無聲且細致的溫柔,格外叫人心動。
陳媛也難免覺得口中的果酒格外香甜些,半晌,她才抬眸
“含清這個時候宴請我,總不會只是讓我來喝酒吧”
“我剛進長安時,多虧公主照顧,才能很快適應下來,這次請公主出來,就是為了答謝公主。”
伶人正在彈曲,琴聲繞梁不絕,陳媛若有似無地輕挑了挑眉,她忽然湊近了些,一張似芙蓉映面的臉龐倏然在陸含清眼中放大。
忽如其來地視覺沖擊,讓陸含清呼吸不可控制地停滯了一瞬。
昨日慶安的話許是皆有不對,但有一點,誰都不可否認,陳媛當真生得很好看,朱唇皓齒,燦若芙蕖,哪怕她一無所有,只憑這張臉,恐都會引起世間男子爭奪。
而且,她明顯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并肆無忌憚地使用。
陸含清眸色不動聲色地暗了暗,他若無其事地垂眸,聽見眼前女子期待地問他
“那含清要怎么答謝我”
不等陸含清說話,她就似透了些許失望“總不會只有這些酒水吧”
女子眸子灼亮,在說完這句話后,剎那間稍有些黯淡下去,令人覺得拒絕她的要求就是罪不可恕一樣。
饒是陸含清,也不由得將原先準備的說辭咽了下去。
很明顯,陳媛不會和旁的女子一般矜持,她所有的付出皆是為了有所回報,而一旦回報和她設想的不同,她就會毫不掩飾地露出失望。
陸含清頓了頓,摸不透陳媛的心思,只將問題拋了回去
“公主想要我怎么報答”
話音甫落,陳媛倏然坐了回去,狀若嬌氣不滿地輕哼了聲“含清可真無誠意,說是答謝卻連謝禮都未備好。”
說罷,陳媛就懨懨地耷拉下眸眼去看伶人作舞,不欲再搭理陸含清的模樣。
陸含清啞聲,他不動聲色地捻了捻扳指。
當真難纏。
他忽然有些體會到霍余的感受,陳媛身份高不可攀,平常女子歡喜的東西甚至都入不了她的眼,想討她的歡心,談何容易
就在陸含清思索如何回答時,畫舫外間傳來些許動靜,陳媛掀開輕紗去看。
今日的朱雀湖似乎格外熱鬧,湖上坐落著不少畫舫,就陳媛四周都臨近兩艘,清風拂過,對面的畫舫輕紗被吹揚起,待看清對面坐的人,一縷銀絲垂落在肩上,陳媛稍有些失神。
沈柏塵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倏然轉過頭,兩人視線在空中對上,沈柏塵一頓,有些驚訝。
陳媛若有似無地輕挑了下眉梢,下一刻,耳邊傳來陸含清的聲音,她不緊不慢地放下輕紗垂幔。
陸含清覷了眼垂幔,眼神稍閃,他有些好奇
“公主可是遇見認識的人了”
陳媛糾結了下,然后搖頭“當不得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