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婆子抱在手中暖了半晌,陳媛才覺得手暖和了些,這是年幼隨傷附帶的毒性殘留,太醫治了這么久,常喝那苦澀難咽的藥,卻根本不見成效。
許久后,陳媛才深深吐出一口氣,她對著盼秋吩咐
“待晚宴前再喊我。”
她說話間,就要褪下外衫,進入內殿,但很快盼春小跑進來,眉頭擰在一起
“公主,有幾位公子路過殿前,濕了鞋襪,問可否進殿休整一下”
陳媛搭在外衫系帶上的手稍頓,她回眸“誰”
“京兆尹家的小公子顧澤鈞,他身邊還跟著容家嫡幼子,就是公主曾在翊寒宮見過的那位小公子。”
陳媛極淺地蹙了下細眉,容子楓
那日在翊寒宮,容子楓的一番問話,讓陳媛對他存有點印象,哪怕至今過了快兩個月,陳媛還依稀記得起這個名字。
至于顧澤鈞,陳媛稍有些無奈地搖頭。
這位小郎君,不知為何一直都很喜歡纏著陳媛,但凡陳媛設宴,哪怕沒有宴請他,他都要死皮賴臉地蹭著旁人的請帖跟進來,一雙清雋干凈的眸子灼亮地看著她。
今日這一遭,陳媛只要動動腦子,就能猜到必然是顧澤鈞的主意。
往日陳媛一直很喜歡顧澤鈞這種,乖巧,溫順,聽話。
這三個形容詞,并非只能用在女子身上,套在男子身上時,也同樣招人喜歡。
不過顧澤鈞和霍余不同的一點,他沒有霍余膽子大,只要陳媛一個冷眼,他就不敢朝前靠一步,只可憐兮兮地盯著她。
但陳媛很少心軟,所以注定顧澤鈞的可憐得不到安撫。
不過陳媛的確無聊,她騙了陳儋,昨日她早早就睡了,而且睡得很好,現在根本一點都不困。
所以,陳媛緩緩放下手,她頷首
“讓他們進來吧。”
兩人并肩走進來,一青衣,一藍衫,皆長相清雋,前者臉上帶笑,似偷了腥的貓一樣;后者低垂眼瞼,脊背如松柏挺直,風姿儀態皆各有千秋。
可陳媛見過陸含清和沈柏塵,對他們就提不起容貌上的驚艷,再說有一個霍余日日在她跟前晃悠,她對容貌幾乎要免疫了。
二者一進殿,就察覺殿中的不對勁,顧澤鈞只想著陳媛,根本不在意,倒是容子楓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頭。
陳媛視若無睹,只好笑地看向顧澤鈞
“你又搞什么名堂”
顧澤鈞頓了下,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說“我在西林的小徑上不慎踩到一處水洼,濕了鞋襪,這才不得不叨擾公主。”
陳媛挑眉,輕呵
“哪個地方宮人竟然打掃得這么不仔細,盼春,去尋李公公,這種懈怠的宮人可不能輕易饒過。”
陳媛一聲吩咐令下,盼春當即轉身要走,顧澤鈞臉色漲得通紅,他忙忙攔下盼秋,垂頭喪氣地說
“公主且慢”
“好,我承認是我自己故意踩了湖水,根本沒有宮人懈怠。”
陳媛輕呵,給盼秋使了個眼色,很快有人搬來圓凳,讓二人坐下,陳媛才說
“今日宮中熱鬧,你不去和好友說話,跑來這里作甚”
顧澤鈞覷了她一眼,半晌,才悶悶低落地說“公主近段時間不設宴、亦不出門,我都好久未見過公主了,這皇宮在精致華貴,我每年都要來幾趟,早就看膩了。”
陳媛白了他一眼
“我常常設宴,你有時一月得見我數次,難道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