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疼將徐老拉回來,他頹廢地倒地,一輩子皆鐵石心腸,如今臨死,他才有些恍惚,那時子偌恐怕要比他疼的,畢竟,他是被唯一的親人逼著去死的。
可他不甘心啊
他謀劃了一輩子,不顧先皇圣旨,將年幼的皇子藏起,孫兒皆為此喪命,洛勱城明明近在眼前,大業眼看功成名就,主子身體不堪大用,連性情都是軟弱,只差一步,就可以實現他所想
圖謀數十年,到頭來,竟死于這無名小巷中
徐老徒勞地睜大眼睛,一張臉猙獰駭人,可縱他再如何不甘心,不斷流失的血液和逐漸變涼的身體依舊讓他停了呼吸。
徐蚙一在原處停了一刻鐘,才悄無聲息地上前,鞋底連滴血都未碰到,取出他袖中的藥方,他看都未看徐老一眼,直接帶著人離開。
一共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徐蚙一就回來了。
彼時,陳媛正在慢悠悠地飲著紅棗燕窩粥,這些補身子的湯湯水水幾乎是她每日都要喝的,覷見徐蚙一,她就要放下手中的湯碗,盼秋輕咳了聲,她臉色一僵,不情不愿地將粥喝完。
盼秋若無其事地將湯碗端下,徐蚙一這才回稟
“主子,處理干凈了。”
陳媛有點好奇“你將人丟哪里了”
“城外的那條運河。”
讓孫凌瞿去辦的,當真丟在街巷中,不到半日,這城中必亂不可。
徐蚙一將藥方奉上“他一路都未曾停留,直奔藥鋪而去,除了和藥鋪掌柜交談外,再未和旁人有所交流。”
陳媛頷首,她接過藥方,白紙黑字卻偏生染了血跡,但無傷大雅,紙上除了藥方,還有一個不顯眼的符號,就似乎筆墨不慎滴落。
陳媛持筆,將那個記號畫下來,頭也不抬地繼續問
“那家藥鋪查了嗎”
“嗯,不過那掌柜嘴巴很嚴,什么都沒有說。”徐蚙一輕輕擰眉,顯然對沒有查出什么,有些不滿。
陳媛扯唇輕嗤了一聲,她說
“人皆有所求,也皆有所懼,不論你用什么手段,我只要知道答案。”
徐蚙一垂頭應聲,正如公主所說,人這一生,不可能孑然一身的,總有幾個牽腸掛肚的人或事。
不論他曾是哪國人,如今在大津的版圖上,勾結旁人意圖謀反,就是抄家滅族的死罪,既主動求死,徐蚙一自然不會有丁點手軟。
陳媛將藥方放在一旁,不緊不慢掀眸輕呵
“可惜,我們柏塵的病怕是會越來越嚴重了。”
徐蚙一不言,眸中無甚情緒地站在一旁,對于沈柏塵這種對自家公主包藏禍心的人,徐蚙一除了一心讓他死,別無他想,若非公主尚用得著他,徐蚙一又怎會留他在世。
日色越來越暗,那抹日落余暉也都消失在天際,沈柏塵的一顆心不斷下沉。
將近夜色,徐老還未回來。
沈柏塵不得不往最壞的方向去想,他緊攥著靠枕,根根分明的手指很好看,可惜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卻破壞了這分美感。
這時,房門被敲響,沈柏塵立刻扭頭看去,是盼春,她逢人臉上就帶笑,格外討喜,可這時卻有些焦急
“沈公子的藥可買回來了公主先前吩咐過,和公子的藥一起煎,這喝藥的時間可不能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