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診脈,額頭冷汗都快掉下來。
霍余擋在床前,陳儋在這個時候有點看他不順眼,但陳媛一直在霍余的名字,陳儋只能壓著情緒站在一旁,冷眼看向太醫
“愣著做什么公主倒底怎么了”
林太醫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這脈象并無大礙,可公主疼痛的模樣卻不似作偽,半晌,他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
“回皇上的話,公主這應該魘住了。”
霍余手狠狠一抖。
陳儋未曾發現他的異樣,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自他登基后,陳媛在大津朝就如同在無人之境,萬事皆要順她心意,夢魘也總得有個由來,小妹何來的夢魘
林太醫欲哭無淚,脈象如此,他自不可能欺君。
是霍余打破了僵持“給公主開副安神止疼的藥。”
陳儋倏然瞇起眸眼,作為君王,陳儋可以說是格外平易近人,哪怕霍余偶爾吐槽一句,他都可以視而不見,可如今,他漆黑的眸子印著狠戾,拎住霍余的衣襟,寒聲
“你知道她為何會這樣。”
他并不是在向霍余要一個答案,而是十分肯定。
霍余只是低垂眼瞼,沉聲暗啞“公主只是做了個噩夢。”
陳儋緊盯他,半晌,才狐疑地松開手。
但陳儋不可能就這么任由陳媛疼下去,冷聲吩咐“把太醫院所有的人都給朕叫過來”
這一日,公主府涌入很多太醫。
長安城中不乏有消息靈通的人,意識到公主府可能出了事,在若有所思的同時也不忘警告府中小輩近日都緊著皮安分點。
不管看了再多的太醫,得到的結果和林太醫的答案都無甚區別。
一碗安神藥,被盼秋喂給公主,須臾,公主漸漸安靜下來,但依舊環抱著身子。
陳儋陰沉著一張臉,自年少時受傷,他很久未曾見過陳媛這么脆弱的模樣,甚至,就是那時,陳媛都會假裝根本不疼地來安慰他。
陳儋和霍余守了公主一日一夜,天際曉亮,陳儋不得不趕回去早朝。
將要午時,盼秋端來一碗粥,低聲
“大人先吃點東西吧。”
一日一夜不吃不喝,鐵打的身子也不能這么糟蹋。
床榻上女子睡得很安詳,眼眸輕閉,似有些柔和溫雅之意,但他們都知道這只不過是錯覺罷了,讓盼秋穩住心神的,就是女子神情不再如昨日那般痛苦。
霍余搖頭。
公主未醒,他根本什么都吃不下去。
而且,霍余輕撫女子眉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子這時的平靜只是安神藥在起作用,等女子醒來后,只要她還記得那些夢境
這種所謂的平靜就會被立刻打破。
陳媛醒來時,只覺得四周格外安靜,她悄無聲息地睜開眼,床頂是一層紗幔,繡著精致靈巧的花紋,往日就很得陳媛喜歡,可如今,陳媛明明在看著那花紋,眼中卻只有恍惚。
她腦海中還有混亂。
太多畫面擠進來,頭疼欲裂的感覺在一日一夜后逐漸歸于平靜,她渾身有些乏力,是昨日身子緊繃的后遺癥,也是一日未曾進食的結果。
她眼睫輕顫了下,很快安靜地垂下眼瞼。
陳媛動了動手指,頓時驚醒身旁守著的人,霍余立即睜眼,撐著床榻站起來“公主”
霍余一動不動地看著公主,想要從她臉上找出什么痕跡一樣。
陳媛抬眸,將霍余看進眼中,她有很多話要說,有很多問題要問,但話在舌尖轉了半圈,說出口卻變成
“我餓了。”
霍余攥緊手心,他回神吩咐“盼秋,把粥端過來。”
守了很久,盼秋等人也累得不行,但一聽見動靜,就全部立即清醒,快步過來,驚喜道
“公主醒了”
盼秋和盼春將陳媛扶起來,半靠著軟枕,霍余端著米粥,一勺勺地喂她,動作溫柔得似生怕女子一碰就會碎了。
但陳媛一見他的動作,就想起夢中的一個情景陸含清掐著她的下顎,迫使她仰著頭,將藥一勺勺地喂她喝下。
她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遂頓,厭惡地移開眼,虛弱地說“我不要喂。”
霍余將那抹厭惡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仿佛抽了一下,他臉色有些發白地將米粥遞給盼秋
“公主昏迷了很久,又常時間未進食,我讓盼秋喂公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