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澤打斷他,語氣冷漠“一切后果我擔著”
長公主絕對不能放過
陸長澤高高在上地騎在馬背上,他對上徐蚙一仇恨的目光,幾不可察地握緊了馬鞭。
他和公主無仇無恨,也知道徐蚙一只想護公主平安。
可他也同樣有想守護的人,那人如今受困于淮南,而誰都知道霍余只聽誰的話
為此,他甘之如飴以身為叛賊,也寧愿冒天下之大不韙
哪怕事后公子要責罰,他今日也必須要拿下公主
當叛軍圍上來上時,徐蚙一幾乎聽不見四周的聲音,觸目所及,只有鮮血淋淋,叛軍入城,人數太多太多了,根本殺不過來。
徐蚙一沖出重圍時,陸長澤立即擰眉,他持劍一擋,卻被撞下馬來,他臉色稍變,身上的絨甲限制了他的速度,被迫只能格擋。
十萬禁軍的第一人,能擋下他數招的人根本不多。
陸長澤同樣擋不了,所以,在余光看見有人瞄準徐蚙一時,陸長澤緊繃的身子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徐蚙一要么放棄這一擊,要么就得被射中。
沒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命。
陸長澤在乎,同樣的,徐蚙一也不可能不在乎。
利箭射出時,陸長澤看見了,徐蚙一同樣看見了,但下一刻,陸長澤倏然睜大了眼睛,劍刃直直刺進胸膛,劇烈的疼痛傳來,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徐蚙一。
利箭穿過徐蚙一的胸膛,他踉蹌一下,半跪在地上。
可礙于他那股不要命的舉動,哪怕他倒下了,也根本無人敢靠近他,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圍著他不敢動。
鮮血不斷地從口中涌出,陸長澤捂住胸口,斷斷續續道“你、你不要命了”
徐蚙一回答他的只是將手中的利劍扔出去,洞穿了要伸手推開公主府門的士兵,他手中再無兵器了。
其余人終于敢靠近他。
無數的刀劍刺穿他的身體,徐蚙一終于倒在了地上,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天,他無聲地說
“我、知道我擋不住”
“所、以只能盡力替她清除阻礙”
哪怕以命相抵。
徐蚙一意識消散前,浮現在腦海中的情景,并不是那日初見公主,也并非年幼時的種種艱苦。
是那一年,七月八日。
公主府中有些不同尋常的安靜,路過的婢女都會朝他隱晦地低頭笑,讓徐蚙一有些莫名其妙,他走近公主府的一座院落中,腳步倏然一頓。
他在公主府有自己的院落。
往日空蕩蕩的桌上擺滿了菜色,公主撐著下顎,漫不經心地輕挑眉,好笑地看著他
“傻了嗎連今日自己的生辰都給忘了”
公主笑語盈盈,盼秋和盼春都在一旁,捂嘴偷笑。
徐蚙一進公主府,其實一直都是緊繃著的,他私心太重了,以至于他連抬頭看一眼公主都不敢。
他沉默不語,叫公主生了不耐,擰了擰細眉,埋怨道
“還不快點入座,我們都等了好久了”
徐蚙一無聲地動了動嘴唇,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看見盼秋端出長壽面,看著盼春笑著送他香囊,公主也拿出錦盒送他生辰禮。
她們神情太自然了,仿佛這就是她們本該做的事一樣。
可不是的,他是公主府的私兵,只是公主一個的屬下而已。
不值當公主惦記著的。
可是那日,所有人都偷偷地瞞著他,給了他一個驚喜。
在公主府有太多的歡聲笑語,顯得那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桌菜,普普通通的一個日子,可又好似沒那么簡單,也沒有那么普通。
以至于,他臨死前還能記起來,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有那么幾個人,在他生辰的那一日,叫他硬生生地打破所有隔閡,徹底融入這個府邸,給了他第二個家。
長安城長輿街的盡頭,有一座府邸,人人向往。
那是公主府,是徐蚙一的歸宿,是自父母離世后,他在這世間唯一的容身之處。
所以,他不允許任何侵犯這座府邸。
他曾向公主保證,畢生用性命保護公主。
徐蚙一無力地閉上眼。
公主,他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