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霍余深夜進了公主府一事就傳得眾人皆知。
昨夜中一時不察,陳媛多喝了幾杯茶水,愣是快天際破曉才勉強入睡,快午時,被盼秋叫起來時,尚有些迷糊不清。
盼秋一邊伺候她洗漱,一邊將城中流言說給她聽
“公主,我們可要壓下消息”
陳媛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懨懨地說“他自己都不在意,我作甚勞心勞力地去壓消息”
盼秋頓時知曉了她的意思。
不管,任它去。
倒的確符合公主的作風。
只不過,盼秋多看了眼陳媛,她還以為昨日霍大人的話對公主有幾分影響。
畢竟公主在霍大人走后,在位置上靜靜坐了快一個時辰。
陳媛仿若沒看見盼秋的神色,她只是淡淡吩咐
“這幾日,若陸含清那邊有消息,立刻稟告我。”
說話間,案桌上的杯盞被她不慎碰落,頓時水潑了一地。
陳媛垂眸,看了許久。
那水跡,似繞了個圈,最終兩條水流匯合,但中間就空著一塊地方。
陳媛忽然一腳踩了上去,再抬起,那處空地立刻和周圍一樣,皆被水打濕。
盼秋不知她這是做什么,見她似乎低語了幾句,湊近了,盼秋才隱隱聽見
“內憂外患,內不治,何以治外”
她仿若什么都沒聽見,忙忙跪下來,輕惱道
“公主這是做什么,這是繡房新做好的繡鞋,還未出門,就全踩濕了”
陳媛的衣行住食皆奢侈,只一雙繡鞋,就鑲金嵌珠,價值千金。
陳媛置若罔聞,只輕聲咕噥
“又不是不能穿了。”
盼秋無奈,伺候她用完午膳,才問“公主今日要去哪兒”
“訴風樓。”
御書房,陳儋背靠龍椅,不緊不慢地掃了眼臺階下站著的霍余。
他不卑不亢地垂首。
但陳儋卻看得清楚,和往日的嚴謹不同,今日霍余的衣袖處頗有些褶皺,似乎為了趕時間,根本沒有換下昨日的衣裳。
陳儋抿了口茶水,掩住自己看戲的神色,他頗有些好奇地問
“聽說霍卿昨日去了小妹府中”
能被當今圣上稱之小妹的只有一人。
霍余知曉這事瞞不過圣上,聽見問話,也只不過淡淡“嗯”了聲。
絕口不提去長公主府做了什么。
陳儋心中輕嘖了聲。
真不知小妹昨日深夜趕回去,為何要叫這個悶葫蘆
能討他小妹歡心嗎
為了能讓小妹玩得開心,陳儋試探著說
“小妹名貴的東西見多了,所以頗為看重口腹之需。”
他還要繼續,霍余就平靜地打斷了他
“皇上,我們還是繼續討論淮南一事吧。”
陳儋搖頭,沒成想霍余這般無趣,他笑著說“這些事,豈是一時半會就可討論出來的”
霍余兩耳不聞窗外事,繼續說
“陸含清進長安后,圣上還未召見過他吧”
陸氏曾是異姓侯,但多年過去,歷代君王又一心廢除世襲罔替,所以,這陸氏請封世子的折子一直被圣上壓住不提。
陳儋和他各說各的“宮中林御廚拿手的糖醋魚,小妹只要一回宮就不會錯過,訴風樓的乳酥糕,小妹好似也挺喜歡。”
霍余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抬頭,強忍著脾氣看向陳儋,陳儋茫然地看向他,似乎不懂他為何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