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這一刻,威遠侯竟然有點不敢同姜明德對視。他說不出現在是個什么心情,自責,心疼,又或許還帶著一點茫然。
他算不上什么慈父,唯一真正放在心上的也只有嫡女明珠。至于姜明軒,他對他有期待,也確實費心思心培養他成才。但更多的還是為了明珠,為了明珠的以后。可不管怎么說,他又的卻為姜明軒付出了很多心血。或許剛開始是不得不為之,但一件事情做久了,總能留下點真心的痕跡的。
可現在竟然告訴他,他二十多年的付出就是一個笑話。一個血脈低賤的家奴之子占據了世子之位,甚至他還讓那人同他的小明珠一起長大。
可現在又該如何
各歸其位嗎
威遠候的視線落在了姜明德身上。
他真的跟他很像,一樣的容貌,緊張時的小動作。他幾乎可以想象,若他真的長在侯府,長在他身邊,不出意外,他應該能接過他的衣缽,而不是現在這樣。
滿身拘謹,面對他時無助又凄苦。
可侯府二十年的人力物力投入又要怎么算他們在姜明軒身上投入的成本太高了,高到他實在想像不來放棄姜明軒之后,侯府未來又該何去何從
還有明珠
明珠從小同明軒一起長大,在她心中那就是她的世子哥哥。他不敢想象若讓明珠知道了,明珠能不能接受親兄長突然換人。
“我的身體如何了”威遠侯再次開口。
“還好,只要再吃幾貼藥,再修養個一年半載,就不會留下暗傷。”
“嗯”威遠侯點頭,一時間,氣氛沉悶至極。
“你是,怎么撿到我的”
“我”姜明德抬頭看他,神態赤誠又孺慕,“養父母死了,我也不知道以后該干什么。又碰巧在那次見到了妹妹”他將明珠借宿的事情告訴了威遠侯。
聽到明珠的消息,威遠候威嚴冷肅的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掠過了一絲笑意。
“妹妹她真的很好。”姜明德目光中也帶上了一絲溫柔,“我從沒有見過那樣漂亮嬌貴的小姑娘,又無意間聽到村長嘀咕什么侯府少爺小姐。然后我便注意了一下,果然啊竟然真的是妹妹。”
姜明德低頭,眸中神色晦暗不明“那一刻,我突然很想聽她叫我一聲哥哥。我出身鄉野,沒有受過什么教導。我不敢直接去京城認親,我怕給妹妹丟人。而正好我又知道您尚在邊關守衛,便自作主張來找您了。也或許是我們父子連心,在我思索如何才能順利見到您時,竟然無意間撿到了重傷的您。”
是這樣啊
威遠候嘆息,上前拍了拍姜明德的肩膀。
姜明德身體一僵。
威遠候張嘴,一時似是不知道該說什么。良久,他才道“雖然你流落在外二十多年,但你總歸是侯府少爺,是明珠的哥哥。本侯,不會不管你的。”
威遠候轉身,看著外面天色。
天空高遠遼闊,同他此時的心境截然相反。
“我這次傷的有點重,應該會回京城休養個一年半載。過不了多久大概就會動身啟程回京,你到時候與我一起吧”
“回京”姜明德喃喃,反應過來這兩個字的意思后,他驟然轉身,目光灼灼的看著威遠候。
威遠候面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對他輕輕額首。
姜明德的話語威遠侯信了分,但卻沒有全信。
因此,他在心腹找過來之后,還吩咐心腹去查探了一番事情真假。
心腹的動作很快,不過一兩天時間,姜明德的生平信息就送到了威遠侯手中。
那一張張信筏就像一記記響亮的耳光似的,毫不含糊的甩在了威遠侯的臉上。
真實情況,竟然比姜明德云淡風輕告訴他的那些還不如。
在那個家中,姜明德根本就不是人。他是牛馬,是伺候那對奴仆父母的工具。心情好的時候給他一點吃的不讓他餓死,心情不好之時,他就是他們的出氣筒。
打罵都是家常便飯
或許還有一些下作心思作祟,以奴仆之身欺辱真正的侯府血脈能讓他們有更多快感。他們經常讓他跪地自稱賤奴伺候他們。
“該死該死該死”威遠候氣紅了眼睛。
“那對夫妻葬在了哪里”威遠侯冷笑,“給本侯把他們尸首掘出來,鞭尸之后挫骨揚灰。”
“是”心腹擔憂看了一眼威遠侯,恭敬應道。
“等等”心腹正要離開時,威遠候又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