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引舟隨手拿過桌上的烈酒,打算先喝了兩口,他拎著酒壺,仰頭灌了一口,喉結上下滾動,蔣澤楓低頭替他處理傷處,聞到酒味,抬頭,見狀直接把他手中酒壺拿了過來,放在了桌子另一頭,顧引舟碰不到的地方。
酒不是屬于這屋子里的東西,誰帶來的不言而喻。
顧引舟看著他臉上神情,時不時悶哼兩聲,說“哥疼,你輕點。”
他嗓子有些啞,聽著是疼的。
蔣澤楓很少會聽到顧引舟說疼,第一次沒成功時,他明明疼的臉色都白了,也只悶哼了幾聲,呼吸沉了些,于他而言,似乎把“疼”說出口,是一件不恥的事兒。
好像作為一個大男人,受了那么點傷,也不該說疼。
他喝了幾口烈酒,沒醉,氣息卻還是比平時要散了些,沒有那正襟危坐之感。
他垂下眼簾,硬朗的輪廓多了分勾人的模樣,似一頭快要馴服的野狼,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即將被攻陷。
蔣澤楓吹了吹,“好點了嗎”
顧引舟“沒有。”
蔣澤楓又吹了吹,顧引舟說還疼,他掀起眼簾,看了顧引舟一眼,隨即就明白了,這疼的,哪是傷口。
他起身,弓腰,抵著顧引舟額頭,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嘗到了些許烈酒的滋味,他舔了舔唇,問他“還疼嗎”
顧引舟“不疼了。”
這處理傷口的時間極其的漫長。
顧引舟疼了,蔣澤楓就親一下,反反復復來回折騰。
蔣澤楓替他上完了藥,看著傷口,神色不明,他用紗布替他纏上腰間傷處。
白色的紗布襯得他小麥色的皮膚更具有野性,身上的疤透著凌虐美感。
他端著那盆擦拭過他身上血跡的水出去了。
顧引舟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嘴唇微動,蔣澤楓除卻最開始問過的那幾句話,后來就沒再多過問過,像是預料到了他不會說。
院子里,刀疤男人坐在門檻上,雙手搭著膝蓋,看著門口的一條狗,那狗也看著他,一人一狗視線焦灼的對視著。
一盆水潑了出來,稀稀拉拉的聲響。
陰影籠罩在了他身上。
刀疤男轉頭看見了蔣澤楓。
“兄臺如何稱呼”蔣澤楓唇邊勾著。
刀疤男起了身,作輯道“叫我小李便好。”
“小李”蔣澤楓剛呢喃出聲,那邊顧引舟扶著門站在門口。
“你認識我哥”蔣澤楓問。
這小李的那張臉,和氣勢,不太符合“偷情”的標準。
看著像個野蠻的屠夫。
顧引舟垂下了眼簾,還沒開口,小李便接了話,“我是賣貨的,途徑此處,給小兄弟帶了點東西,他上回便讓我帶來的。”
“啊賣貨郎。”蔣澤楓喃喃道。
“是。”小李靈機一動,說,“我來找”
他差點脫口而出“顧”,到了嘴邊,一轉,說“大壯兄,是想和他出去做生意,小兄弟,你知道的,這年頭,沒點銀子,活下去都難。”
“確實。”蔣澤楓意味深長的側頭看了眼顧引舟。
顧引舟“”
他面上不動如山,那小李說了許多說,說服著蔣澤楓,讓他放他哥大壯出去做生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做生意,去哪做生意”蔣澤楓問,“做的又是哪門子生意”
對方也不知是不是沒提前想好編瞎話的理由,一下被蔣澤楓問住了,卡了殼,支支吾吾道“就就是去”
也是難為他了,抓耳撓腮的想理由。
或許是早有心理準備,蔣澤楓沒有太驚訝,看來這人和顧引舟關系匪淺,顧引舟也是自主和這人聯系上的。
只是不知道顧引舟什么時候想起來的,想起來之后,對他的這種態度,又是何意。
瞞著他,卻還日日夜夜的同他睡。
和他想的,大將軍想起一切后,“拋妻棄子”不太一樣。
“蔣澤楓。”顧引舟打斷了那男人的話,看著蔣澤楓的方向。
“嗯”蔣澤楓偏過頭。
灰蒙蒙的天懸在他頭頂,他們一人站在院中,一人站在屋內,似將彼此分割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