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瞬間,按理來說,霍硯西認為自己不應該看得清聞曜的臉的,可腦子無限放慢的回放著那一幕。
凌冽的風吹起了男人的發梢,他的神情不同于往常調笑的模樣,側臉凌厲而又堅毅,記憶甚至細化到了他繃直的唇角,傳達過來的眼神讓人覺得安心的同時又提心吊膽。
霍硯西記得,在聞曜加速的前一秒,霍硯西聽到他說“霍哥,你別怕,我有辦法的。”
在深夜的風聲中那么有信服力。
然后他不退反進,踩下了油門。
風太大,那個時候他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塵土飛揚,安全氣囊彈了出來,前座的助理先醒了,扶著發暈的腦袋,“楊叔霍總”
霍硯西晃了晃腦袋,掌根抵著額頭,回過了神,確認司機只是暈過去了,撥打急救電話,一切事宜都處理得有條有理,沉穩到了連他自己都像是以為自己恢復了冷靜。
車門打開,穿著西裝褲的腿從里面伸出來,踩在了地面,霍硯西踉蹌了兩步,黑色皮鞋走到了對面紅色跑車前。
男人金發凌亂搭在額角,猩紅的血在冷白的膚色上刺目,閉著眼了無聲息的模樣。
霍硯西伸出去的手發顫,“聞曜。”
泛涼的指尖觸碰到了溫熱的肌膚,霍硯西喉中干澀的滾動了兩下,“聞曜”
聞曜額角鮮血流淌而下,霍硯西想給他擦掉,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卻發現沒有帶紙巾手帕,他用袖口替聞曜擦了擦,但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凈。
男人臉色陰沉,身上氣息可怕。助理下了車,見狀都不敢叫他。
救護車的聲音響起,由遠到近,聞曜感覺意識變得昏昏沉沉的。
醫院病房窗簾拉著,聞曜閉著眼,意識逐漸清醒了過來,他聽到了外面傳來醫生的聲音,他頭上的傷包扎好了,身上沒受太重的傷,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道腳步聲走了進來。
男人坐在了床邊的凳子上,幾分鐘過后,聞曜感覺到了臉上傳來的癢意,聞曜睫毛顫動著睜開,看見了霍硯西,霍硯西頓了頓,手正要收回去。
他抬起手,指尖動了動,勾了下霍硯西的手指,“霍哥,你在害怕嗎”
霍硯西視線落在他臉上,兩人四目相對。
聞曜揚唇笑了笑,“我說會沒事的。”
他尾音未落,霍硯西直接俯身揪住了他的衣領。
“你瘋了嗎”霍硯西咬著牙問,胸口起伏不定,肌肉仿佛要擠破黑襯衫。
沉默半晌,聞曜握住了霍硯西揪住他衣領的手,“不然呢讓我看著你的車失控撞下去嗎霍哥,你做的到嗎”
霍硯西“”
“你救了我一命。”霍硯西松開了他的衣領,避而不答,“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那現在就還了吧。”聞曜從床上坐起來。
霍硯西垂眸看向他,聞曜抬著下巴,后腦勺抵在墻壁上,干澀的嘴唇沒有血色,輕輕的牽扯了一下,霍硯西倒了杯水放在了他掌心。
霍硯西“你說。”
聞曜“把那句話收回去。”
“什么話”
“一輩子,都不想看到我的那句話。”
霍硯西抿了下唇,道“我沒說過。”
“嗯,好。”聞曜偏頭笑了笑,“霍哥說沒有說過,那就沒有說過。”
“你可以提別的要求。”霍硯西拉過病床邊上的凳子坐下。
“別的”
聞曜不想用疼痛來博取什么,他要的不是愧疚,“有時間的話,回我消息吧。”
他笑盈盈的看著霍硯西,“這樣我就很滿足了。”
他勾了勾霍硯西的手指。
霍硯西的態度已經讓他確信了一件事。
如果霍硯西無法接受aha,聞曜不會對他做什么,但如果他們的根本原因不是這一點,聞曜覺得沒有什么是無法改變的,這一晚霍硯西的行為,已經足夠讓他肯定了。
兩人視線交匯,空氣中都像是變得曖昧不清,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也做過最親密的事。
就在此刻,外面一人推門而入,“霍硯西,你”
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