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沒有什么反應,表情看起來像是沒有睡醒,眼中空寂,情緒像是一張白紙,虛無空白,似木偶傀儡般,嘴唇蒼白,臉頰卻過于紅潤,額角布著細細密密的汗水。
凌聿庚見狀把藥放在桌上,拿帕子按了按楚舜額頭上的汗水,少年一頭墨發都貼在了脖子上,他伸手想要撥弄開,在那一瞬間,少年黑眸中霎時間回了神,喘過一口粗氣,猛然攥住了凌聿庚的手腕,幾近用了他全部的力氣,手背上青筋都鼓了起來。
但生病讓他變得虛弱,在凌聿庚這兒,他只是握著他的手腕而已。
楚舜做了些七零八碎的夢。
錯亂的記憶交織,讓他頭疼得厲害,他喘著氣,身上冒著一層汗水,他伸手碰到了額頭上的帕子。
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把藥喝了吧。”凌聿庚說。
楚舜躺在床上,垂眸看著他。
昏暗的光線讓凌聿庚的臉龐變得朦朧不清,他耳邊聽不清凌聿庚的話,喘著氣緩了片刻,凌聿庚的臉才在他眼中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冷硬的輪廓線條在暗沉的光線里都仿佛變得柔和了。
凌聿庚掙了一下,抓著他手腕的那只手就松開了,凌聿庚伸手去扶他,這回楚舜沒有再阻止,依著他的力道從床上坐了起來。
凌聿庚端著碗送到了他面前,“喝藥。”
楚舜“前輩”
凌聿庚“是我。”
碗里的藥烏漆麻黑的。
楚舜問這藥從哪來的。
“換的。”凌聿庚說,“昨日在荷塘里撿的銀子換的。”
楚舜往桌上看了眼,抿了下唇,伸手拿藥,凌聿庚放在他手中。
藥碗卻在楚舜接過去的那一刻,往一邊傾斜,藥一下全撒在了床上,浸濕了本就潮濕的被褥,藥碗在床上滾了兩圈,險些掉在了地上,被一只手接住。
凌聿庚抬眸,對上楚舜的眸子,他眸中忽閃著,睫毛顫了兩下,發熱一夜的嗓子嘶啞,“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凌聿庚說,“外面還有。”
楚舜觀察著他的表情,聽到這話,揪著被褥的手一緊。
凌聿庚伸手去掀他被子,楚舜死死的攥住。
凌聿庚“被子濕了,蓋在身上會加重你的病情。”
楚舜偏頭咳了兩聲“沒有別的被子了。”
凌聿庚摸了摸濕的被子,沒有再說什么,拿著碗出去給他盛藥,還好熬的時候熬多了,熬藥很費工夫,熬完藥外面天已經亮了。
房門“吱呀”一聲又關上,在凌聿庚出去后,床上的楚舜起了身,他扶著床柱子緩了緩犯暈的腦袋,眼前漆黑了好一會兒,他走著到了窗邊。
窗戶是破了口子的,漏著風,他看到院子里支了臨時熬藥的爐子,男人彎著腰,從爐子里把藥倒進了碗里。
凌聿庚回到房間,楚舜坐在床邊看著他走近。
“喝吧。”凌聿庚說。
床邊的少年削瘦的肩膀支楞著白色褻衣,鎖骨的痕跡都很明顯,流暢的下顎線增添一份凌厲,他伸手接過了碗,差點碗又摔了,有所預料的凌聿庚伸手一接。
碗中湯藥晃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