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買花。”那人敲了敲前臺的木質桌面,手指與桌板的碰撞充滿了韻律感,讓阿爾薇婭稍微沒那么緊張了些。
“這、這位客人,您想要什么花呢”
阿爾薇婭悄悄咽了口唾沫,抬頭看著那個青年男子又黑又長的眼睫,還有高挺俊秀的鼻梁,心里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大帥哥。
不過不滿十二歲的她比較單純,只看到臉感嘆了一聲,就沒有其他想法了。
那人鷹隼般鋒銳的眼眸轉過四周的布置,看到斑駁的樹墻,似是柔和,又像是懷念“你們這家店也開了很久了吧。”
這話戳中了阿爾薇婭最驕傲的地方。
賣花的小姑娘挺直了背脊,帶著一點自豪感“我們家是整個艾維島最古老的鮮花世家。”
黑發的異鄉人眼眸深邃,望過來時猶帶一絲溫柔笑意“是么”
“你、你不信”阿爾薇婭年紀小,這時被他眼神一看,也不由得面紅耳赤,嘴上嘟囔道,“我可沒騙人,這條街上你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我們家可是千年老店呢。”
“不止千年,已經五萬多年了。”男人卻好像比她更清楚,“你們店里那時候的老板,也是你這么大的小孩。”
“哈”小姑娘聽不懂了。
但異鄉人已經不再多言,只是敲了敲桌臺,放了兩枚當地的貨幣“一束黑玫瑰,謝謝。”
“不、不用這么多,”見這家伙出手豪爽,而且態度也不像那些外來客一樣看不起他們這些土著居民,阿爾薇婭的態度也緩和了很多,“您給我一枚就夠了,這是最高面值的貨幣。”
“還有一枚就當是感謝吧。”黑發青年扯唇,“以前來過你們店里,當時的店主人多送了我一支白山茶,讓我在鮮花節的時候把花送給我的心上人。”
小姑娘莫名有點興奮了“那你成功了”作為花店的主人,她最開心的就是能用鮮花撮合有情人。
可是那個異鄉人卻變成了一個鋸嘴葫蘆,任她怎么問,都笑著搖頭。
“對了,幫我把花包起來吧。”
問不出個所以然的阿爾薇婭只好放棄八卦,專心工作“你要什么顏色的包裝紙和系帶黑玫瑰象征還蠻多的,方便告訴我是用來做什么嗎”
“紀念。”那人輕聲說道,鴉羽般的黑瞳流淌著一絲小女孩看不懂的情愫,“包裝都用天藍色。”
“嗯好吧,如果是祭奠故人,其實白玫瑰會更合適。”阿爾薇婭給了個小小的建議,“不過黑玫瑰也有祝福他人新生、走出痛苦的意思,您需要更換嗎”
黑發青年拒絕了“我只要黑色的玫瑰就行。”
見對方如此固執,阿爾薇婭也不勸了,給他擺弄成一簇漂亮的黑色花束,然后遞了過去“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再來對了”考慮到對方給的兩枚貨幣有點多,善良的小姑娘匆匆地轉身從花叢里摘了一枝盛放的白色山茶。
“這是贈品,謝謝你照顧我們家的生意”
異鄉人望著那支舉到自己面前的白色山茶,忽然笑了一下。
阿爾薇婭敏感地發現,對方似乎并不開心,反而有些難過。
“這個就不用了,我已經沒有要送的人了。”那個高大的男人抱著花束,留下那朵山茶,單手揮了揮跟阿爾薇婭告別,徑直離開了花店。
懵懂的小女孩歪了歪頭,感覺他最后那句話的語氣,好像是黎明前消失的露水,充滿了破碎的易逝感。
“真奇怪的人啊。”她喃喃道。
艾維島上有很多鮮花爛漫的小山坡。
每年鮮花節的夜晚,小島上的居民就會點燃漂亮的各式花卉的煙火,年輕男女也會相約一起出來看煙花。
此時夜幕剛剛降臨,黑發的青年在一處低洼的湖泊前頓足,草地濕潤的芳香涌入鼻翼,就像是很久以前,他陪著她來到這里的時候一樣。
不過那會兒,這個大湖還是一個山丘,上面長滿了白色的瑪丁果的小花,與青草混雜著,散發出甘甜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