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只好轉身走到墻邊,當著她的而打開一處暗格,取了一個小瓷瓶出來。
“藏得這么緊啊。”顧朝朝打趣。
“小心為上嘛。”沈暮深說完,將瓷瓶遞給她。
顧朝朝打開嗅了嗅,還學著他的樣子倒出一點觀察,認真的模樣仿佛她真懂這些。沈暮深始終帶著笑意看她,直到她突然將手心那點藥倒進嘴里,才瞬間皺起眉頭“娘娘”
“都說別叫我娘娘苦”顧朝朝臉色一變。
沈暮深趕緊倒了杯茶遞給她。因為沒人敢進他的屋子,所以桌上的茶常年都是冷的,也正好方便了顧朝朝漱口。
看著她漱了好幾次才停下,沈暮深十分無奈“怎么什么都吃。”
“若不嘗嘗,如何知道這藥是否對身子有害”顧朝朝也理直氣壯。她的確不懂草藥,卻知道若這藥有害,沈暮深絕不會讓她入口,即便入口了也會趕緊帶她看太醫,而不是只讓漱口這么簡單。
“你就知道我拿你沒辦法。”沈暮深自然也知道她為什么要嘗。
顧朝朝笑笑,又在屋里轉悠起來。沈暮深跟在她身后,沉默許久后還是開口了“娘娘,你想出宮嗎”
顧朝朝一愣。
沈暮深嗓子發緊,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卻還是艱難開口“我會叫人將你的名字劃去,你且住在這兒,過幾日我送你出宮。”
顧朝朝腳步一停“為什么要出宮”
“你不喜歡這里。”沈暮深回答得篤定,是他許多年前就已經看出的事實。
顧朝朝頓了頓“可是你在這兒。”
沈暮深微微一怔。
“你在這兒,我又能去哪”顧朝朝無奈地看著他。
沈暮深定定與她對視許久,懸著的心臟倏然落了下來“那便留下,我會保護你。”
顧朝朝笑笑,想了一下后開口“我不想再做什么妃嬪皇后之類的,可否讓我做個宮女,最好是什么事都不用管的,只需要待在你身邊那種。”
她好歹也做過后宮之主,親自照看大的孩子如今又權傾朝野,她覺得這點要求自己還是能提的。
果然,沈暮深點了點頭“自然可以,只是會委屈了你。”
“再去應付那個糟老頭子,那才叫委屈,”顧朝朝嘖了一聲,“我如今可沒有歲月保護,不能確保他會不會對我起色心。”
沈暮深聞言看向她光潔的臉頰,靜了靜后頷首“知道了。”
沈暮深辦事效率極高,說完之后便讓顧朝朝先在房中等著,自己則去了掌管秀女檔案的嬤嬤那里。
半個時辰后,所有事都處理妥當,他拿著從內務府要來的新衣裳,急匆匆地往住處走。自從顧朝朝離世,他還是第一次在外頭表現出自己的急切,他卻毫不在乎,一心只想往宮里走。
“我回來了。”一只腳剛邁進門,他便忍不住開口了。
然而無人答話。
沈暮深臉色一變,直接沖進了屋里,下一瞬便看到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正蹙著眉頭睡得極香。
沈暮深猛然松了口氣,渾身的力量像被抽走了一般。他獨自靜站許久,才默默走上前去,小心為她蓋上了被子。
房間里一片靜謐,點著一寸十金的昂貴香料。
他站在床邊,在寧神靜氣的味道里用視線描繪她的眉眼。不知不覺已經九年,他們九年未見了,這些年他獨自在風口浪尖行走,要說對她多么思念,似乎也沒有,只是每次閉上眼睛,總想起她倒在血泊之中的樣子,想起自己踏出鳳禧宮前,無意間對上的那雙陰冷眼眸。
沈暮深盯著顧朝朝的臉,終于俯身上前,抬起手指輕觸她微皺的眉頭。
睡夢中的顧朝朝察覺到他指尖涼意,不由得輕哼一聲,沈暮深如觸電一般猛地收回手,不自然地捻了捻手指。
顧朝朝一直睡到快子時才醒,睜開眼睛后,就看到沈暮深坐在腳踏上,趴在床邊睡得正香。
顧朝朝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無奈“怎么連睡覺都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