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說“顏姑娘您客氣了,奴婢是奉命辦差,不敢擔您的一句尊稱。”又說,“老夫人也交代了奴婢,說要敬著姑娘些。日后雖然不同在一個屋檐下住了,但好歹是相識了一場的。能相識便是有緣,老夫人說,日后姑娘若仍留在京城,但凡遇到什么難事兒,都可隨時找上門來。”
顏熙恭敬道“多謝老夫人厚愛。顏熙就不再去親自打攪謝恩了,還勞煩嬤嬤代勞一聲謝。”
“姑娘客氣了。”方嬤嬤帶了人來,幫著顏熙主仆一道把東西都往外搬。
等搬好東西,坐上了國公府為她備好的馬車后,外面太陽正好落山,天也真快要晚了。
顏熙是從側門離開的,臨上車前,她又回頭望了一眼。
這應該是她最后一次再看這里了,要說不舍,肯定是有的,畢竟兩世加起來,她也在這住了一年多。畢竟,她和魏珩也算是朝夕相處過些日子的。
但除了不舍外,更多的還是對新生活的一種向往。
是一種解脫。
顏熙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收回目光,轉過身去,扶著丁香的手貓著腰進了馬車。
馬車緩緩離去,正好被打馬從外頭歸來的魏國公看到。
魏國公盯著漸漸走遠的馬車看了會兒,然后翻身跳下馬背,將馬韁遞到馬奴手上后,他問迎出來接他的秦管家問“方才出門的人是誰怎么用的是老夫人的馬車。”
“老奴正有事要向國公您稟告。”秦管家一副府上發生了大事的嚴肅表情。
魏國公看了他一眼,一邊負手踱步往府內去,一邊問“什么事”
秦管家傾身過去,湊近到魏國公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魏國公腳下步子猛的一頓。
緊接著,他臉色也一點點暗沉下來。突然的,就面如玄鐵,冷肅可怖。
“蕭靜華她是瘋了”魏國公知道,這不僅僅是世子房中之事,這還是蕭靜華故意在打他的臉。
她這是逼著珩兒一直站在她那一邊
“老夫人怎么說”魏國公聲色俱厲,“世子臨出門前,不是把顏氏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嗎長公主要趕人走,老夫人就沒攔著”
知道主子這會兒定然是滿腔怒火,于是秦管家更傾了些身,以示敬重。
“回國公爺。”秦管家說,“想必老夫人她也是同意了的。據奴才的人打探到的消息,最后那顏氏是從壽安堂出來的。出來后,直接就回了雅菊軒收拾東西。”
“收拾完就走了,連歇會兒腳留個夜都沒有。而且而且安排送她出府的馬車,還是老夫人的。”
“老夫人定也是被蕭靜華給蠱惑了”魏國公再次直呼長公主名諱后,恨恨甩了袖袍,又重新拾起步子,大步往院內去。
“去把琦兒給我叫來。”他要問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情況。
馬車行至食為天鋪子門前時,天剛好黑了。馬上就要宵禁,所以顏熙帶著三個丫鬟下車后,就忙對那嬤嬤道“東西我們自己搬進去就好,嬤嬤還是早些回去向老夫人復命吧。”
方嬤嬤還是跟著下車同顏熙道了別,臨行前,又抬頭望了眼這鋪子。
這會兒食肆已經關門了,丁香去叩門,過了一會兒功夫,桂媽媽才聞聲從后院穿過前堂來開門。
瞧見大包小包提著東西,這會兒正站在月色下的主仆四人,桂媽媽“呀”了一聲后,忙奪門而出。
然后幫著一起拎包裹進屋。
東西不多,一人拎幾個包裹,很快就回了內院。
雖然知道是主子自己一早就謀劃著要出來的,但方才瞧見她清凌凌的立在夜色下的可憐樣,桂媽媽還是沒能忍住,落了淚來。
若老爺和老太太還在世,何至于會叫姑娘委屈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