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熙抿了下唇,這才又道“但這是我之前的想法,如今,在我得知你的一切后,我更多的還是關心你的身子。慧云大師我也見過,他是個慈悲之人,我想去求求他,看他還能不能有別的法子。”
魏珩抬起眸來看顏熙,眼里終于裝了些笑意。
“好。”他點頭應下。
見他傷心也快,開心也快,如今情緒變化之快倒是更像一個孩子了顏熙心中也一時不知是何滋味。總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造化在弄人。
該恨魏珩嗎她當然是恨過的。尤其是這一世被毒殺前的最后那一段日子。她被困在內院,過著與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生活,她就像是被剪斷了雙翅的鳥兒,再不能傲天飛翔。
其實淪落到這一步,她必然也有錯的,但這也不妨礙她恨魏珩。
可這恨中,必然還是摻雜著愛的。是因愛而生出來的恨意。
但事到如今,對他如此種種,必然也是心疼、心傷的,也是難過的。
魏珩帶顏熙去金龍寺見慧云大師,坐在顏熙面前的,是一位蒼老的耄耋老人,同她那一世在金龍寺見到的那位住持方丈不一樣。
不過這個人她卻是認識的。
那日同母親去上香,她恍惚間被一個人找去說話,而那個找她的老人便就是面前之人。
顏熙忍不住問“大師,您何故會如此”
慧云雖容貌蒼老許多,但他似并不在意,只是笑著念了句佛號后,對顏熙道“施主是指老衲的容貌蒼老嗎其實是年輕還是蒼老,不過一副皮囊而已,不是那么重要。”
顏熙忙致歉“是小女子唐突了。”
慧云道“你如今什么都知道了”
顏熙輕輕“嗯”了一聲,而后她側首看了魏珩一眼,復又朝慧云望去,道“大師,我知道您是有大智慧之人,可如今,難道真的沒有法子了嗎”
慧云說“人是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人的,陛下有今日,也是他當年自己的選擇。施主,老衲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事已至此,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其實生也好,死也罷,皆不是那么重要。很多事情,想強求也是強求不來的,大多數時候,都是竭盡所有,到頭來卻只是事與愿違,徒剩遺憾罷了。”
慧云說這些的時候是看著魏珩說的,他就是想說給魏珩聽。
當年那般執念著,可如今又是如何
凡事都有代價在,顧此失彼。
最終徒留遺憾。
顏熙想了想,她忽然有了一個念頭。
“既我的壽數是陛下求得來的,那么,可否我折一半之壽給陛下”她望著慧云,目光急切。她希望是可以的,這樣一來,至少他們都能再活好些年。
“不可。”還沒待慧云說話,魏珩便嚴厲拒絕了。
顏熙不滿他的霸道,擰著眉問他“為什么不可”
魏珩有些氣急敗壞,他眼神犀利的盯著慧云看,似有警告之意。
慧云卻笑了,他道“陛下瞪著老衲也無用,你瞧老衲如今這般姿態,似是還有能力的嗎老衲如今同陛下一樣,不過掰著手指頭過日子,能活幾日活幾日罷了。”
魏珩知道,此事是他連累了慧云大師。
不過當初他求慧云時,也并不知道慧云也會因此而殞命。
慧云還要去打坐,沒多陪二人。如今春光不錯,既來了此處,魏珩便不著急回去。
所以,二人手牽手肩并肩在寺廟中逛一圈后,又在此留用了齋飯。天太晚,最后又打算留宿在此,次日再回城。
晚飯后,夜色初上,魏珩心血來潮,帶著顏熙一躍,便飛上了屋頂。
顏熙身子才坐穩當,便見魏珩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小壺酒來,他給顏熙遞了過去。
“夜間涼,喝點或可暖身子。”
顏熙卻有些愣住了,她并沒伸手去接。
“怎么了”魏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