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了十多年,納蘭容若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與盧希寧吵架。
事情還得從盧騰隆的小女兒盧京粵說起。
盧希寧一行人離開京城,在江南游玩一圈之后到了廣州。兩家人買了兩座相鄰的宅子,在中間開了道門,住在一起即方便彼此照應,又互不打擾。
安定下來之后,就要考慮生活的問題,這么多人總不能坐吃山空。
盧希寧首先想到的是辦學堂,納蘭容若是進士,教授蒙童是綽綽有余,學堂的后勤管理,則準備交給盧騰隆。
盧騰隆回到廣州,如魚兒躍入大海,連腰桿都挺直不少。
想當年,他可是兩廣第一少爺,比螃蟹走路還要囂張,兩廣的路全能橫著走。
雖說時過境遷,今日不比從前,木棉花謝之后,滿城的鳳凰花正盛放,潮濕悶熱的空氣中,帶著大海的咸腥味。
覺羅氏聞不太習慣,到了廣州之后總是精神懨懨,沒有胃口,盧騰隆卻覺得,這種氣味,是夢里經常夢到,醒來后不見了,滿心惆悵的思念。
興奮過后就是無邊的寂寞,盧騰隆竟然跟覺羅氏一樣,也差點病倒了。
說是差點,是因為阿寶阿武兄弟倆跟猴兒一樣上躥下跳,房頂都快被掀翻,李氏頭疼得很,指派他出去管兒子,讓他沒有強說新愁的機會。
兩人加上長生,本來大人還擔心他們年紀小,舟車勞頓會生病,誰知三兄弟好得很,幾人湊在一起,差點沒將馬車掀翻。
每天盧希寧都會問一遍納蘭容若,如果她扔了長生,會不會是狠心的母親
納蘭容若也被幾人吵得耳朵腦子都嗡嗡響,很想把三兄弟一起扔掉。
只他不敢開口,李氏溫婉不會說什么,覺羅氏出京之后就頗有關外滿人的風范,能騎馬絕不坐車,手上的馬鞭揮得啪啪響,一言不合直接會動手打人。
盧希寧也察覺到盧騰隆的不對勁,她做事向來干脆,拉了他來商議,很快就拍板定下了辦學堂的事情,男女不限,女學生不收錢。
廣州港西洋人多,民風向來比京城要開放,加上客家女人經常拋頭露面出門做事,男女大防不那么嚴格。
最吸引盧騰隆的,不是學堂男女都收,也不是能賺多少銀子,而是三個小禍害,能關進學堂讀書。
要辦學也沒那么簡單,尤其是還要收女學生。首先他們居住的這一片,算是廣東的富人區,周圍的鄰居都是廣東的官員富紳,家中請了西席在家中教兒女讀書。
他們開辦學堂,納蘭容若打著進士的名號,肯定能招到男學生,至于女學生,估計就難了。
盧希寧現在也沒那么大的雄心壯志,姑娘嫁人早,早早就得跟著母親學習當家理事,女紅等,就算讀書也讀不了幾年,不過是識幾個字罷了。
不過盧希寧并不氣餒,埋下一顆種子,總有萌芽的時候。
覺羅氏見他們摩拳擦掌準備做事,頓時也來了精神,身體也好了,拿出私房銀子出來,大手筆在離家不遠的地方,又買了套合適的宅子,收拾之后拿來做學堂。
學堂準備好了,盧希寧日夜不休,默寫出了幾本蒙童的教材。納蘭容若親自寫了“求知堂”幾個大字掛上去,吹鑼打鼓舞獅熱鬧了一場,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等著蒙童上門了。
誰知,看熱鬧的人多,倒有幾個人前來詢問,一聽男女都招,很快就找了各種借口離開,一個報名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