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騰隆揉著肚子,哎喲哎喲叫喚個不停,笑得眼淚都飚了出來,待笑完了緩過氣,說道“妹妹,你我真是親兄妹啊,我也讀不懂這些酸詩詞。以前心想著是上峰兒子的詩詞集,就咬牙買了一本,想拍拍馬屁,只納蘭尚書離得太遠,我夠不著。后來實在讀不懂,去請教了個酸秀才,他搖頭晃腦跟我解讀了一通,我才知道這首詞寫的是什么。”
盧希寧神色訕訕,她聰明絕頂,就是讀不懂詩,實在是太為難了她。
“這首詞呢,寫的是閨怨。閨怨你懂吧,就是姑娘在閨閣里,依窗憑靠,看到黃昏的景色,心里的愁怨。姑娘能有什么愁怨,就是思念情郎唄。納蘭容若寫的時候,心里肯定也在思念心上人,將心比心,這有情人之間心意都是相通的。
他只是不好意思寫自己,大男人愁來怨去,說出去總不好聽,就借著女兒家的角度來寫了。有情人不能在一起,只能是姑娘還沒有選秀,不能私自先定親,趕在皇上面前,跟皇上搶女人,那是大不敬的罪。或者,姑娘是漢人姑娘,滿漢不通婚,不對,納蘭府也沒有漢人親戚。最后只有一個可能,納蘭容若喜歡的姑娘入了宮。”
盧騰隆神色古怪,許久都沒有說話。盧希寧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哥,回神了。”
盧騰隆深深呼出口氣,撫掌笑道“有趣啊青梅竹馬入了宮,愛而不能,嘿嘿,只能隔著紫禁城高高的宮墻互相遙望。怪不得這么老了還不成親,這是在為舊愛守候呢。妹妹,你說感人不感人”
盧希寧拼命點頭“感人。這么癡情的人不多了。”
盧騰隆附和著說了聲對啊,說著說著終于回過神來,臉上的感慨戛然而止,換成了哭喪的表情“妹妹,可你怎么辦吶,納蘭容若跟你成親,心里想著的卻是別人。”
盧希寧垂眸努力思索,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什么辦法,雙手一攤,說道“就這樣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辦,反正木已成舟,日子總得過下去,對不對哥,我要洗漱睡覺了,明天要跟著嫂嫂去鋪子里買布做新衣衫。”
盧騰隆連連唉聲嘆氣,站起身說道“也是,就這么著吧。妹妹,你買些鮮艷的布,你長得好看,跟那春天的花一樣,男人都喜歡好看的姑娘,納蘭容若見你美,馬上得把舊愛忘得一干二凈。”
盧希寧問道“那若是他的舊愛長得比我還好看呢”
盧騰隆又犯起愁來,苦著臉說道“那就沒招了。只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誰,不然也能打聽打聽長得如何。”
盧希寧也愛聽八卦,但不會故意去打探。再說這是納蘭容若的過往,他們以前又不認識,她也沒有辦法讓時光倒流。
就算是以后納蘭容若要納妾,她照樣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規矩如此,又不能離婚,她除了死,想要好好活著的話,就不要去在意,給自己找不自在。
翌日吃過早飯之后,李氏帶著盧希寧出門,叫了輛騾車去正陽門外的布莊。正陽門是進內城的門,許多官員與富紳都住在附近,街頭繁華,鋪子鱗次櫛比。
盧希寧看得目不暇接,說道“嫂嫂,這里好熱鬧啊,比我們住的地方熱鬧太多了。”
李氏笑道“快進去吧,別撞著了人。內城都住著八旗旗人,以前不許旗人做買賣,那時候才冷清呢,現在已經好多了。”
盧希寧不懂為何旗人不能做買賣,跟著李氏走進布莊,看著柜臺上擺著一長排的布料,赤橙紅綠青藍紫,她哇了聲“跟彩虹一樣,要是都穿在身上,應該很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