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晚飯的時辰,盧希寧正準備起身去正院,張婆子捧著兩個精致的白瓷瓶走了進來,“姑娘,納蘭府上差人送香脂來給姑娘。”
盧希寧接過瓷瓶,瓶身渾圓細膩,光是瓶子就令人愛不釋手。她打開蓋子,里面裝著粉色的香膏,仔細一聞,能聞到淡淡的櫻花香。她挖了黃豆般大小的一塊,在手背上抹開了,滋潤又清爽。
盧希寧高興得很,吩咐張婆子收好,拿起另一罐去到正院。李氏正準備叫人喚她吃飯,見到她興沖沖進門,打趣她道“跟姑爺要去吃茶,竟讓你開心成這般”
盧希寧將白瓷瓶拿出來,笑嘻嘻地道“不是,覺羅夫人給我送了兩瓶香脂,嫂嫂一瓶,我一瓶。”
李氏一聽是覺羅氏送來,愣了下,忙接過去打開一瞧,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哎喲,這可是打南方來的櫻花膏吧,聽說里面還加了珍珠粉,在鋪子里可得幾兩銀子一瓶,這般貴重的東西,夫人回去馬上就給你送了來,可見妹妹真入了夫人的眼。以后等你嫁過去了,納蘭公子如何且不管,至少婆婆這一關你是過了。你不知道呀,這兒媳婦要是討不了婆婆的好,就是夫君待你再好,一個孝字壓下來,在婆家日子也不好過。”
盧希寧想起覺羅氏的美貌,感慨地道“照說覺羅夫人長得好看,身份又尊貴,納蘭尚書居然不滿足,還要納妾。再說阿瑪吧,我們兄妹長得像額涅,額涅也美得很,偏偏阿瑪最寵愛西跨院的張姨娘。”
盧騰隆也跟著湊過來看稀奇,聽到盧希寧的疑問,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這有什么奇怪之處,就是看膩了唄。再說女人只長得好看無用,還得溫柔小意,把男人伺候得服服帖帖。阿瑪與納蘭尚書,都是在外面做大事之人,在外累了一天,回到府上得需要放松。你瞧納蘭容若他額涅,兇得很,好似誰都瞧不上,我估摸著納蘭尚書她也照樣瞧不上。嘿,你瞧不上我,我還瞧不上你呢,咱們各過各的,反上這么大,隨便歇在哪個院子,誰能管得著”
盧希寧聽得瞪圓了眼,李氏則殺氣騰騰,盧騰隆自覺說漏了嘴,咳了咳忙找補道“那都是做大事之人,像納蘭容若吧,閑得很,跟我一樣閑,不需要溫柔小意紅袖添香,哎喲,這個香膏真貴,我也用用看。”
盧騰隆伸出手指去摳,李氏躲閃不及,被他挖去了一大塊。
李氏又生氣又心疼,剛想讓盧騰隆還回來,他已經拿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氣,嘿嘿笑道“真香,抹上去之后這張臉,立馬就貴了,等閑之輩都見不得。”
盧希寧笑個不停,李氏狠狠剜了他一眼,隨后也笑了起來,合上瓶蓋之后放在條案上,說道“妹妹等下記得帶回去,嫂子是糙人,用不著這些。妹妹快要出嫁了,新娘子就得美美的嫁人,你拿回去用正好。”
盧希寧搖頭,說道“我還有一瓶呢,嫂嫂你就收下吧,不然我會難過。”
盧騰隆仔細端詳著李氏的臉,半晌后說道“既然是妹妹的一片心,你就收下吧。都說燈下瞧美人,越看越美,我怎么瞧著你越看越丑,眼角都有細紋了。”
李氏瞬間黑了臉,抬手作勢欲揍他,罵道“就你好看,你還不是一樣又老又丑,還有臉說我呢”
盧騰隆被罵了也不生氣,笑呵呵地道“正好,我們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誰也甭嫌棄誰。”
李氏笑著淬了他一口,轉身出去吩咐傳飯。晚飯也挺豐盛,除了烀肉之外,還有一碟子羊肉。
盧希寧吃了個肚子滾圓,又與盧騰隆在院子里轉圈消食,見李氏也收拾好出來,說道“嫂子,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李氏聽她說完打算將張婆子留在盧家,以及嫁妝簡單置辦的想法,感到既溫暖又難過,說道“你不用擔心這些,我與你哥早就合計過,就床貴一些,打些其他的家什也不需要多少銀子,不會太出格,也不會讓人看低了去。張婆子你一定得帶去,她以前在廣東就在家里伺候,見過大世面,人也忠厚可靠。幸福與美好都剛買來,底細還不清楚,沒個熟悉的人在旁邊搭把手怎么行。妹妹啊,你運道是好,也不能忽視小節,納蘭府上不比別處,規矩重,就算有婆婆夫君護著,可府上還有其他人呢,總得小心些為妙。”
盧希寧聽得直咋舌,“乖乖,竟跟那龍潭虎穴般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