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唔了聲,眼皮垂下來,過了一會后問道“你好似很怕我”
盧希寧聽得莫名其妙,天下誰不怕他,這又不是能講理的地方,她還沒有說話,康熙又說道“你以前可不這樣,就是最初見到我時,說話也直言不諱,最近你變了許多,心里的想法都藏著掖著,再也不會如實說出來。”
這話叫人怎么回答呢盧希寧感到苦不堪言,想老實說吧,又實在說不出口。她總不能告訴他,我要躲著你,是怕你看上了我吧
若是他并沒別的想法,自作多情丟臉還算小,若是他一怒之下治她個覬覦龍體之罪,那就真是倒霉透頂。
若是他真心懷叵測,挑明了的話她又該作何反應
康熙抬眼看去,盧希寧的掙扎與為難全部落入眼里,他上前兩步逼近她,聲音低下來,繼續追問道“你究竟在怕什么”
他逼得太近,身上的香味混著硝煙味,一下沖進鼻尖。盧希寧暗暗憋住呼吸,往后退了兩步,鼓起勇氣說道“皇上,若是奴才說了,皇上可不要治奴才的罪。”
康熙嗤笑道“我說過了無數次,我不是暴君,不會隨隨便便治人罪,對你更不會。”
什么叫對你更不會這句話聽起來好似不大對,不過盧希寧此時來不及深想,福了福身謝恩。
她心一橫,干脆說道“就算皇上聽得生氣,奴才還是要舊事重提。大清想要真正取得進步,需要的是天下所有人齊心協力,比如怎么提高糧食產量,讓大家吃飽飯再說。奴才不懂朝政,也沒有那么大本事能改變現今的局面。皇上看重奴才,是奴才的榮幸,只奴才實在是有心無力,再也幫不了皇上什么。”
康熙眸色沉下去,冷聲道“不,你明知道我不是問的這些,你別左顧而言他。”
盧希寧深吸一口氣,抬眼直視著他,說道“皇上,奴才還怕皇上問與學問無關的問題,因為這些問題,奴才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請皇上恕罪。”
她的眼眸太過清澈,康熙仿佛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猙獰的影子。
這些時日的煩躁與郁悶,見到她之后的心情起伏,他總算找到了原由。
心情奇異平靜下來,絲絲喜悅隨即升起,可看到眼前的作坊,還來不及細細體會,面臨的問題又令他冷靜下來。
他狼狽地別開頭,干巴巴飛快地道“是我沒考慮周全,以后我再也不會問你這些。既然你說不懂,以后我亦不會再為難你,傳召你來問東問西。”
盧希寧聽到他的許諾,提著的心落了回去,臉上揚起真誠的笑容,福身施禮告退。
走了幾步,聽到康熙在身后喚她“盧希寧。”
她回過頭,康熙背著光,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過了片刻后,他方開了口,聲音中好似帶著些許的顫抖“你其實都明白的,對吧”
盧希寧愣住,然后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連聲否認了“奴才什么都不明白,大炮火藥都不懂,皇上得要群策群力,僅靠著作匠的智慧還不夠”
你可閉嘴吧,老子又不是問你這些
康熙失望難堪之下,心里說不出的憋屈,臉徹底黑如鍋底,差點兒沒破口大罵。
他忍了又忍,見到她無辜的模樣,最后自嘲笑了笑,無力揮手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