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林木在廣袤的田野上看去好像是一個個站立著的巨人,伸展開的枝葉如同大傘庇護著身邊零零散散的幾個房屋,金色的茅草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土黃色的磚墻并不那么干凈,遠遠看去,好像凸起的土包,并不是十分整齊的建筑。
木樁扎成的籬笆十分粗糙,長時間跟土壤接觸的部分頑強地探出了根須,再次在頂端冒出一些嫩芽來,讓這春天的氣息也吹拂在了籬笆上,似乎連綿羊的叫聲都變得甜美了起來。
綿羊遠看如同白云朵朵,近看,并不是那么雪白的,略微發黃的毛上面還沾染著一些其他的顏色,綠色的可能是某種植物的枝葉,下方黑色的那些則可能是泥水又或者別的污垢。
連那毛色上的淡黃似乎都不十分均勻,但是,沒有人在意這個,光著腳走在草地上的人時不時就會踩到某些動物的排泄物,不單純是綿羊,也許還有人的,但他們都不介意,一個個穿著麻布材質的衣服,粗壯的胳膊長期被日照得發黑,臉上也粗糙地如同通往城市的那條砂石路面,但他們的笑容都很明媚,一如那熱烈的陽光。
“謝謙,你這名字真是奇怪,你為什么會有這么古怪的名字。”
裸露著上半身的壯漢這樣說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一頭綿羊經過他的身邊,他一巴掌拍在綿羊的屁股上,引來了一陣咩咩的叫聲,“看看這些羊,多好,城里的人最喜歡羊肉,他們一定會喜歡的。”
“哦,我剛才說什么來著,唉,你為什么要對蜜桃說實話冒充她的哥哥不好嗎凱這個名字多好聽啊”
蜜桃是一個女孩兒的名字,她的眼睛因為太過美麗被神明收了回去,作為一個盲女,一個普通的村莊里的盲女,她的生活并不寬裕,幸好她有一個好哥哥,蜜汁的哥哥凱是個健壯的漢子,一直以來,都是他在養著妹妹,前不久,他去了深林之中,然后就是死訊的傳來。
同村的人不忍心讓蜜汁失去希望,沒有告訴她這個消息,正在猶豫的時候,謝謙一身狼狽地來到了這個村莊。
蜜桃看不見,以為這是哥哥回來了,撲上去就叫“凱”的名字,滿臉的忐忑都成了歡喜,全不顧順著眼角流下的淚水。
“一個人怎么能夠冒充另一個人呢難道我和那個凱長得很像嗎又或者我們說話的聲音都一樣”謝謙不緊不慢地說著,這幾天,他已經習慣了被人這樣詢問,這不是一種指責,更像是一種抱怨,一種失望之后的嘆息。
壯漢沒有再說話,事實上,即便謝謙同樣健壯,但他跟凱還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容貌對蜜汁來說無關緊要,因為她看不見,但聲音,沒有人能夠欺騙一個盲人的聽力。
他們都知道這個事實,但是當這個年輕人指出這一點,并且說出實情之后,他們都有些憤怒,又或者是遷怒。
蜜桃是多么可愛的姑娘啊,他怎么忍心看她那樣悲傷
那個聰明可愛的姑娘,明明那樣悲傷了,還要為他說話,留下了這個或許只是來問路的陌生人,直至今日,還收留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