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一個月過去,翠兒的能力并不足夠養家,尤其季復禮的爺爺并沒有留下什么田產,之前有的那些花了兩年,哪怕再節儉,也沒有買米的錢了。
翠兒會刺繡,但繡得不好,再不會其他賺錢的手藝,眼看著家里斷了炊,愁得竟是不知道怎樣才好。
“五嬸今兒跟我說,鎮上有戶人家招女使,是活契的那種,就是需要住在別人家里,不能常在家中照顧你了”
左思右想,也只有出去做事這條路,但那些有錢雇人的,多半都會買了死契的來,聽話好用自然是最好的,像她這樣年齡大了,又沒有好姿色,很少有人會請了去做事,所以五嬸說的這個差事,實在是難得。
最難得的地方還在于那戶人家是新來鎮上的大戶人家,想來銀錢必定不會少給的。
聽話的時候,季復禮正靠在床上,張著口,等著翠兒喂粥,或許是因為靈魂上的損傷,他如今的行為跟不上腦子,與其自己把一切弄得亂七八糟,看翠兒紅著眼眶收拾,倒不如老老實實,等著她做好了。
精神力的恢復十分緩慢,這種情況,就好像這個世界并不允許這種力量存在一樣,又或者,是他靈魂上的損傷實在太嚴重了,乃至于精神力不能夠馬上恢復。
季復禮心中許多話想要說,可最終只是張了口“啊”了一聲,發現喉嚨依舊無法說出自己想要的音節,他就迅速放棄了,這讓他整個人顯出了一種正常人的無奈來。
然而,翠兒并沒有注意這個,她跟季復禮說的時候,心中已經下了決定,她當然不能看著季復禮,她的夫君餓死,也不想早早就跟夫君一同餓死,那就只能找活干,找飯吃了。
“我已經跟五嬸說了,她同意到時候給你送飯,只是不能這樣喂你,我每十天能回來一次,到時候會幫你收拾,其他時候”
翠兒沒有再說,遲疑著,咽下了后面的話,她心里自然知道,別人照顧季復禮絕不會如自己這般,但,那個時候,責任是別人的。
多少次,跟在季復禮身后收拾他弄壞的那些東西時,她的淚水就會不自覺地涌出,為什么她的命就這么苦呢
如果,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也許,也是個解脫。
心里頭潛藏的惡毒念頭讓翠兒嚇了一跳,勺子猛然磕到碗壁,她有些惶然的目光對上季復禮的黑眸時,迅速垂下,心中慌亂的她自然沒有看到季復禮眼中并不似傻子那般純然無垢。
翠兒走得很快,前一天才說了這樣的話,第二天就走了。
她的離開對現在的季復禮來說,或許有了種種不便,但某些方面方便了許多,他可以不用顧忌旁人的存在,專心鍛煉自己的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