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原主在村人心中的印象,也正是因為不討人煩,才總有人能夠記著季爺爺的情分,多看顧他一些。
不然,縱然多深的感情,也都會消磨干凈了。
五嬸他們對季復禮也是同樣的看法,雖然貪走了那些銀子,但五嬸從沒想過讓季復禮直接餓死,省事省力,盡管給的少,但她確確實實還在照顧著,并沒有因為翠兒的一走了之而放棄飯食供應。
僅憑這一點,季復禮便不準備對那一兩銀子多做追問。
“行了,既然他想去,一起去就是了,難得他想出一次門,多曬曬太陽也好。”五伯這樣說著,又讓大兒子多加照顧,人是他們帶出去的,自然還得他們帶回來。
五伯的大兒子跟季復禮算是一輩的,卻比季復禮大一些,也懂事些,點頭應了,覺得一準兒沒問題。
鎮子上沒什么集市,又并非節日,沒有多少人,三人到了之后,大哥先把車子寄存在某個小店,才帶著兩人開始逛。
才走了沒多遠,大妞就借口要買胭脂水粉,進了某個店,她以前也是來過鎮上的,大哥并沒有很擔心,約好在哪里見之后就帶著季復禮了,然而季復禮還有自己的事情,又不好說,逛了幾步便裝累,蹲著再不肯走了。
大哥無奈得很,好容易來一次鎮子上,他還想買些東西回去吶,可不是真陪著逛的,想著擺脫了旁邊兒茶水攤上的攤主一聲,自己先去斜對面兒的店鋪買個東西就出來。
攤主覺得看人這事新鮮,多問了兩句,大哥不愿意說季復禮是個傻子,便說他這個兄弟反應慢,讓攤主多照應一下,別被人騙走了。
“行啊,這是個什么事兒,你就放心好了,沒問題的。”攤主爽快應了,想著左不過一會兒的工夫,一個大男孩兒,又不是什么小姑娘,還能丟了不成
誰知道,就是他轉頭找錢的工夫,再回頭,原地上就沒人了。
季復禮動作很快地去了縣衙,也不用走大門,從旁邊的角門找了個衙役問了兩句,知道銷契書該找哪位書吏之后,就直接擺脫人家去找了。
“你是季明倫的孫子看不出來啊,還是個讀書種子。”書吏姓趙,有著非常顯眼的山羊胡,一眼就能看出那種聰明勁兒來。
在外人面前,季復禮完全沒有裝傻的必要,一舉一動都文雅十足,這可不是原主能有的教養,而是他,歷經十余世的魂靈自帶的氣質。
“讓大人見笑了,晚輩不才,不過粗讀書經而已。”季復禮彬彬有禮地作答,嘴角的笑容恰到好處。
他自身并沒有多少多余的錢財,也唯有刷臉才能夠得到些許便利了。
在他看來,所有靠臉吃飯的人也不是全然靠臉,總有些氣質加成作用,后者他自問不缺,如此,只要五官端正,沒什么見不得人的惡疾在臉上就好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十歲的孩子,說是大人又小了些,說小吧,家中獨子,也是訂立門戶的,尤其他的長輩都不在了,很容易博得別人的憐惜。
趙書吏不過是翻看契書才多問了兩句,根本算不上刁難,且恰好,這個事情他也曾聽聞過一些。
“你可知道銷了契書會怎樣”趙書吏又多問了一句。
“自然知道。”季復禮笑了一下說,“自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