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索蘭斟酌著開口,猜測道“這大約是上埃及的人前來朝拜先王的陵寢,在這里畫下這個標記,表示他們來過。”
提洛斯卻突然暴怒“上埃及那幾個諾姆算什么東西卑賤的臣子前來參拜先王的時候,竟然還敢在先王的陵寢表面留下印記”
法老被索蘭所脅迫所控制,一直沒有失態與怨言,此刻突然見到金字塔上的涂畫,卻怒不可遏。
索蘭聽見提洛斯的牢騷,心里卻突然開始得意。
這點印記來自于人,來自于最普通的人1。
索蘭似乎意識到縱使是先代法老留下的遺跡,普通人也能夠對其施加影響,他們可以在金字塔的基石上隨意涂畫這或許意味著神明們留下的力量正在減弱。
長此以往,是否會有一天法老將不再成其為“神”,而是由像他索蘭這樣的普通人,來掌控這個世界。
索蘭低徊不已的心境,瞬時又被大幅提振。
提洛斯對身邊大將軍的起伏心意似乎絲毫不察,此刻緊緊咬著牙道“王發誓,王要追查到底,在先王陵寢上隨意圖畫的人必將付出應有的代價。”
索蘭在一旁幽幽潑了一陶罐涼水“您還是等回到孟菲斯,完成對各位神明的祭祀之后,再追究這件事吧。”
提洛斯頓時無語。
法老回到孟菲斯向各位神明祭祀,是出于索蘭的要求,這中典禮將著坐實邊境軍對下埃及那幾個諾姆的控制,意味提洛斯的權柄正式被索蘭分享。
和這等大事相比,追究金字塔表面的亂涂亂畫,確實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索蘭說完,提洛斯一時竟無法答話,只能借著已轉身離去的索蘭手中火把的那一點光線,繼續盯著墻壁上的“涂鴉”。
然而轉身離去的索蘭并沒有留意,提洛斯面前的金字塔塔基,幾枚碩大無比的巨石之間整整齊齊地壘著條石其中一條,似乎被人抽出來,又放回去過。
索蘭沒走出多遠,提洛斯已經從他身后趕上。
法老問大將軍“今夜就在這里扎營歇宿嗎”
索蘭的大軍就是有這中本事,無論是什么樣的地形條件,都能由他們就地搭建營地,讓大將軍和法老休息得舒舒服服。
但索蘭搖了搖頭“陛下還是請先上馬吧。這附近有好幾個修筑金字塔的民伕與匠人村落,還有督造官員留下的現成房舍。略加收拾就可以休息。”
提洛斯“嗯”了一聲,似乎同意得比較勉強。
但事實上,當火把移開,他的臉隱藏于昏暗的暮色中時,提洛斯情不自禁地揚起唇角,終于流露出幾分自如的笑容。
似乎提洛斯已有把握他就要贏了。
艾麗希在孟菲斯王宮里繪制出了一副索蘭與提洛斯的“行蹤圖”。
她把每天“追蹤”這兩位時記下的地點在王宮里保存的下埃及地圖上標出,串聯在一起,連出一幅王與大將軍的行蹤圖。
這幅地圖始于塔尼斯,終點落于吉薩。
看到吉薩這個地面,艾麗希頓時想起了此前她與皇家司庫里的人交談時發現的一件事,立即命人去傳召塔巴克和伊阿古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塔巴克他們對皇家司庫的運作已經擁有很深的了解,對書記官們記賬的內容與方法也都摸清,皇家司庫對他們已無秘密可言。
而伊阿古如今也早已服服帖帖的,在艾麗希面前不敢有半點脾氣。
“兩位,我記得你們上次提過,王在吉薩附近常駐了民伕與工匠,要為王修建陵墓。”艾麗希也不寒暄,直接開口詢問。
她還記得,為了這個,孟菲斯每年要向吉薩撥去大量的糧食,用以支持民伕與工匠的日常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