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希一人分心二用,兩個靈體迅速將各種信息輸送到她腦海中。
這有點像是同時和兩個人視頻,一個視頻框內出現兩個分屏。艾麗希一眼掃過,同時得到來自民伕隊和邊境兵兩方面的訊息。
這是因為她早先的指向出了問題
她使用“荷魯斯之眼”時指向了所有能以肉眼看見她靈體的人,并沒有限定是為法老修筑王陵的民伕,還是大將軍麾下的邊境軍。
早先在金字塔前,她確實曾經遇到過一個民伕打扮的年輕人,能夠直視她的靈體,甚至以眼神求援。卻沒有見到哪名邊境軍能夠如此。
但話又說回來了,她沒遇到并不代表不存在。當時她并沒有特別留意哪個邊境軍的士兵,又或者她在金字塔下的時間太短,還沒機會遇上。
于是,稍嫌寬泛的“指向”最終令“荷魯斯之眼”把她的靈體分別帶到了兩個地方,原本的單線窺探現在變成了分屏操作。
民伕的伙房跟前,一個隨意披著土褐色亞麻袍子的年輕人呆立在原地。他原本手拿陶盤和陶杯,站著等候領取食物的隊伍中,可現在他和前面的人之間空出了老大一截,以至于后面的人看不下去了,伸掌在他肩頭重重一拍,指著前面要他趕上。
這副年輕的面孔艾麗希還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和同伴們一樣橫臥于地面,不能動不能言,深棕色的雙眼中流露著痛苦的表情。
而邊境軍的馬棚邊上,一個原本奮力要將戰馬牽入馬棚的邊境軍馬夫也望著馬棚的木柱發起了呆,甚至還伸手揉了揉自己那一對藍色的眼睛,以為自己看岔了。
他手一松,原本在手心里的韁繩就立刻滑脫。馬匹驀地重獲自由,繞著馬棚開始小跑。
馬夫大吃一驚,趕緊去追。
等到他重新將馬匹的韁繩抓住,再去看那枚木柱時,木柱上已經再無任何異樣
手中捧著面包與清水,年輕的民伕詹加萊卻一直沒能從震驚中醒過神來。
他木木地蹲在昏暗的營房屋角,根本顧不上吃東西,腦海中拼命回想今天他的遭遇。
就像是一個怪夢
他和所有的同伴們都進入了同一個夢魘,他們被神秘的力量所控制、禁錮,他們無法自由活動軀體,無法說話,更無法逃跑。
他們被推上了巨大的戰場,被迫應戰,與敵方對決偏偏對方還都是穿著埃及軍人服色的埃及人。
詹加萊無力擺脫這夢魘,他無心戀戰,但卻不得不舉起手中的鐵錘和鑿子向對手攻擊。
對手也毫不猶豫地攻擊了他,瞬間將他重創。
詹加萊感受到了巨大而無法掙脫的痛苦,他覺得自己遭遇重擊之后直接躺倒于地面,直到被對手拖出戰場
他能感覺到身邊全是和自己一樣服色的民伕,都是他的同伴。一具又一具身體被那些埃及軍人們毫不留情地拖出來,扔在一邊。
而他體內的生機在迅速流逝,水分漸漸失去,他覺得自己很快會變成達官顯貴們死后才會被制成的那種干尸,而他的靈魂依舊被禁錮著、壓迫著。
然而掙扎只存在于他最深沉的內心,他的意識則正一點一點地消散,眼看就將歸于永恒的沉寂。
多么逼真的噩夢啊
詹加萊想。
就在這時,他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在詹加萊看來,她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她過分美艷,比詹加萊在神廟壁畫上見到的女神還要美上幾分。
她同時又過分虛幻與飄忽,她的身體就像是沒有重量,從來不會被大地拉扯一樣,在空中極其迅速地飄來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