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萬一被我們養壞了怎么辦”慕一顏擔憂道,“這么好的苗子,又是雙修又是光系的,要是折在我們手里,那就太可惜了。”
宓茶嘆息一聲,“我也想過找專業的老師,但專業過硬的老師未必人品也過硬,想來想去,還是你們幾個讓我放心,凌蔭和芝憶她們不住在王宮,讓她們每周抽時間趕過來也不現實,泠泠又不適合接觸小孩子,只能麻煩你們。”
“我不需要這三個孩子接受多么完美的能力教育,我只想他們能有一段時間拋下一切,像小馬駒似地在陽光下追來跑去。”
宓茶道,“我不太清楚軍隊里的體能訓練是什么樣,可以的話,就按照當初魔鬼訓練里的第三階段來訓練他們吧。”
慕一顏和秦臻對視一眼,最后,秦臻頷了首,“如果不對能力方面做要求,那沒有問題。”
宓茶沖她們笑了笑,“靠你們了。”
三個孩子的生活有了變化,宓茶極盡所能,給了孩子們她認知范圍內最好的教育,但這教育到底是不是百分之一百正確,大概只有時間才能驗證了。
十幾歲的少年人身體、智力都在飛速發展,和他們一樣,此時的堯國也進入了戰后的高速發展時期。
一次次的戰爭令他們吸取了血的教訓,心中常懷緊迫感。
堯國需要抓緊一切發展的機會,否則下一次,他們就未必能從列強的炮火博得生存的縫隙了。
同樣在戰后高速發展的,還有另一個國家禹國。
禹堯這一戰,令禹國元氣大傷,加上對漢戰爭,國內的兵力一下子減少了一半。
更讓國民擔憂的是,自姬少將離開后,總統似乎變得心灰意冷,對政務不再像從前那樣上心了。
獨子去世,悲慟乃人之常情,國民們可以理解,但身為總統,連續一個月不理事還是讓人民有了意見。
姬方縉花費了半輩子向國民宣傳國家的概念,將國的重要性抬高到了至高無上的地位,既如此,當總統不利于國家時,民眾便也將他視為仇敵。
總統夫人已經離世,偌大的總統府內沒了姬凌玉,就只剩下姬方縉一人。
花百音登門了兩次,都被攔下,人民的呼聲越來越大,最后一次,她不得不硬闖了進去。
“先生您不能再這樣了”她不顧女仆們的阻攔,一路闖到了姬方縉面前,對著削瘦蒼老的姬方縉道,“政務您不想理,難道凌玉的仇您也不報了嗎”
彼時的姬方縉形如枯槁,一個月前合身的西服套在他的身上,空出了一大截。
他的眼睛渾濁泛黃,面對突然闖入的花百音也沒什么反應,蒼老的手指間夾著一只燒了一半的煙,灰白色的煙霧向上飄飛,飛到了墻上總統一家的合照上;灰黑色的煙灰往下墜落,落到了他的腳下、身旁。
見他毫無反應,花百音忍無可忍地對著姬方縉喊道,“先生凌玉不是被一擊斃命的,她是被百里覓茶虐殺而死的”
姬方縉指尖一抖,一大截煙灰掉了下去,在煙灰缸里綻開點點猩紅的火光。
“什么”他遲緩地抬頭,蒼老的雙眼挪到了花百音身上,“你說什么”
“她是被虐殺而死的”花百音拔尖了聲音道,“凌玉的遺體上有多道被濁氣攻擊的痕跡,那些傷痕不是一次性出現的,是一道一道慢慢添上去的。先生,她是被百里覓茶活活凌遲而死的啊”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在這發抖的聲線里,姬方縉的身體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半晌,那沙啞的喉管里又發出一聲嘶啞的顫音,“什么”
“我親眼看著凌玉是如何死的,之前沒有告訴您,是怕您太傷心”花百音雙眼通紅,“可您怎么能這樣一蹶不振凌玉以身殉國,就是為了阻止百里覓茶屠殺我們的士兵,為了給禹國保存后續發展的實力。您現在這樣,要是凌玉知道了,她會怎么想那在堯國慶祝戰功的百里覓茶知道了,又會有多么得意”
“夠了”姬方縉猛地起身,他起得太急,身體搖晃了一下,雙手撐住了桌子。
花百音噤聲,定定望著他,她比姬方縉小了一整輩,可看著姬方縉的眼神里全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姬方縉閉了閉眼,深深喘息,這一聲低喝,耗盡了他所有力氣。
他平息良久,繼而發出一聲哭似的嘆息,“我不知道不知道竟是這樣”
自姬凌玉死后,姬方縉每一天都活在后悔與痛苦的地獄之中。
他此前堅信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即便有小部分的犧牲,那也都是強國之路上的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