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即便是面對姬方縉,她都少有這樣的吃力。
抬眸之際,她和上方的童泠泠四目相對,童泠泠狂化之后的眼睛不分黑白,全然猩紅。
可就是在這樣一雙看不見瞳孔的眼睛里,袁禹默竟讀出了兩分平靜的蔑視
這個形容聽起來十分古怪,但那雙眼睛的的確確和之前不同了。
不是幼時的茫然、隱忍;不是年少時的仇恨、敵視;也不是上一次見面時的歇斯底里如今的童泠泠,在面對袁禹默時、在開啟狂化之后,竟流露出了絲絲平靜。
或許是來自深海的靜謐撫平了她,又或許是因為,她本就是個安靜的孩子,從來不會吵吵鬧鬧。
聞天澤的分析沒有錯,但他的統計不太全面
童泠泠需要主人,柳凌蔭對她來說是值得依賴的強者,于是她依附強者而動;
但嚴煦對童泠泠來說,是核心、是首腦,是更高一級、毋庸置疑的領導者。
而嚴煦正如聞天澤所分析的那樣,她是全局模式下的軍人,她習慣下令,幾十年來,她的工作就是分析控制、下達指令。
童泠泠不再需要時刻注意自己的領導者了,她的領導者正密切關注著她,給予她實時指令。
如此,她便能在前面毫無顧忌地把一切炸個粉碎。
這不能怪聞天澤,畢竟嚴煦幾乎沒有上過前線,更從未和童泠泠一起作戰過,他沒有任何資料數據可以收集。
袁禹默腳下的地勢越來越低,她抵著戰斧的雙臂肌肉越來越緊繃,這樣的窘境激怒了她,她可以容忍被嚴煦束縛,但不能容忍童泠泠把她逼到這個局面
童泠泠的生命、能力,她的一切全都是她施舍賦予的,區區一個孽種,也妄想撼動她的權威
當腳下的土地即將徹底崩碎時,袁禹默口中發出一聲厲嘯。
叮
剎那間,一層白冰突然從她腳下鋪開,寒氣逼人的白色驟然覆蓋了整片地心,凍結了即將噴發的熔巖。
一圈白色的寒浪自袁禹默身周爆開,高達二三米的無規則的冰刺從地上猛然竄起,鋒利的尖冰直沖童泠泠刺去。
轟
童泠泠連人帶斧被白色的寒浪沖飛,連王級的隨身盾也隨之被凍結轟碎。
她滾落在地,下方是寒光爍爍的冰刺,童泠泠正欲調整身姿,不等她落地,一道藍色的水壓便將她下方的冰刺壓碎碾平,隨即又為她套上了一層隨身防盾。
如此,童泠泠安全落地,她抬眸望去,微微一怔。
短短一剎那,世界忽然一片冰白,被冰雪徹底覆蓋,令周邊的環境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變得陌生離奇。
冰、冰,還是冰冰雪鋪天蓋地,滿眼皆白,只余肅殺的寒冷,世界不見第二種顏色。
地心之上的袁禹默揮鐮刀而起,她握著那柄巨大的鐮刀,冷冷地俯視著童泠泠。
女人的那雙眼睛已一片猩紅,絲絲縷縷的寒氣縈繞在她身周,硬生生將她托至半空。
這片冰白色的世界里,她高高在上,唯吾獨尊。袁禹默右手揮鐮,發出冰破之聲;左手成爪,凝聚起了白色的寒氣。
這是她和堯國三次交手中第一次展露出的姿態。
嚴煦眉間一緊,下意識向前邁出半步。
1500的狂化,這是王級上階狂戰士所能啟動的最高狂化,這份姿態令璃星也震驚畏懼地向后退去,不敢涉足母親的冰之殺戮領域。
四周無人,徒留風雪,童泠泠緩緩從地上站起,她是這片冰白色的世界里唯一的火種,唯一的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