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軍打入禹都、沖進總統府后,只發現了一具尸體。
這具尸體送到總指揮部后,變得浮腫紫紅,所幸是在冬天,還沒有發臭。
嚴煦拉開裹尸袋,確認了里面的人的確是姬方縉后,對沈芙嘉感嘆道,“當年那叱咤風云的禹國大總統最后竟成了這副模樣本是想活捉他讓他謝罪的,可被泡成這個樣子,拿回去都不好看。”
沈芙嘉擺手,讓人把尸體抬下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初讓沈芙嘉和e408眾人看一眼都緊張的存在,現在成了她們手下的一具僵尸。
她對嚴煦道,“給了他整整三天時間自殺,能有這樣的完整度已經不錯了。”
嚴煦一愣,“什么自殺”
沈芙嘉轉身,和她走向屋內,“還記得茶茶最后讓我對姬方縉發的通牒么”
“當然記得,”提起這個,嚴煦皺著眉,撫了撫眼鏡,“她說如果姬方縉投降,就要給他養老送終,視為親父。”
嚴煦的語氣壓抑沉悶,沈芙嘉聽了,彎了彎唇角。
“你還笑”嚴煦繞到了沈芙嘉身前,嚴肅道,“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也不勸勸宓茶。姬方縉殺了百里谷多少人,她怎么能、怎么能”
沈芙嘉笑意愈濃,“嚴煦呀,你和樊總都是率直之人。這句話是說給姬方縉,那你就得站在姬方縉的立場上去聽。”
嚴煦眉心不松,“什么意思”
沈芙嘉立于她身側,理了理桌上的文件,一邊輕聲道,“姬方縉這輩子最珍視的人是誰”
嚴煦不假思索,“當然是姬凌玉了。”
“姬方縉最厭惡憎恨的人是誰”
“那該是宓茶。”
沈芙嘉回眸,笑吟吟地睨向她,“視為親父嚴煦,虐殺了你的女兒、掠奪了你的國家的人,現在還要取代你女兒的位置,換作是你,你是什么感受”
嚴煦一愣,沈芙嘉搖了搖頭,“父親一詞是在刺激他,讓他回想起姬凌玉。”
“你是說,宓茶給他的這三天,不是真的在等他投降,而是讓他自我了結”嚴煦一驚,“可這不是多此一舉么,難道宓茶覺得我們現在還拿不下一個小小禹都”
沈芙嘉眼中的笑意淡了兩分,幽幽一嘆,“她不是不相信我們,只是在思念姬凌玉。”
如沈芙嘉親手殺死聞天澤一樣,宓茶對樊景耀說的那些話并不全是冠冕堂皇。
她發自內心地感念姬凌玉,想要給她父親最后一個體面,讓姬方縉這個名字定格在“禹國總統”而不是“堯國戰俘”、“堯國罪犯”上。
嚴煦恍然大悟,“我就說你為什么這么爽快地給姬方縉發了電,原來是早就明白了宓茶的意思。我知道后還一直擔心,要是姬方縉真的投降,那百里族其他人該如何看待宓茶。”
沈芙嘉一嘆,“縱然姬方縉一開始抱著投降的心思,聽了父親二字后,他也該去死了。”
宓茶的那句話,沈芙嘉原原本本地傳到了姬方縉耳中,對外則只保留了“給姬方縉三天時間出城投降”這一部分。
嚴煦回眸,又看了眼尸體被抬走的方向。
她忽而有些恍然,不知道是因為故國大地突然重回手中,還是因為發現遠在千里之外的女王原來如此陌生。
她用一句再仁慈寬厚不過的話語,隔著千軍萬馬輕而易舉地刺入了禹國總統的心臟,令他三天內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