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按照導航,開進了一間小區。
柳凌蔭扭頭四顧,她還以為嚴煦家住在農村里,可看這小區的配置,竟然還有些高檔。
“到了。”嚴煦從車上下來,拎著自己的東西和法杖,“我家在十三樓。”
柳凌蔭哦了一聲,跟著下車。
她一路跟在嚴煦身后,越是深入越能發現,這片小區住的都是些精英富豪,小區里停的車子并不便宜,這棟樓里的裝潢也十分雅致,根本沒有柳凌蔭想象中垃圾橫生的場景。
難道繼宓茶之后,嚴煦也是個低調的富二代
不不不,柳凌蔭很快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
宓茶雖然低調,但是仔細想來,她的言行舉止中還是有不少地方耐人尋味的。
衣柜里那些精致的衣服、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負重鐲、吃日料的自然感、給嚴煦和宿舍買東西從來沒有舍不得
即便她有意低調,可一些刻在骨子的東西并不那么容易被掩藏。
嚴煦不一樣,她連食堂都吃不起。
柳凌蔭狐疑地跟著嚴煦坐著電梯上樓,電梯打開,樓道的聲控燈同時亮起,她彎著腰低頭從袋子中找了一會兒,翻出了一把鑰匙。
“你家里沒人”柳凌蔭問。
“媽媽還在餐館打工,妹妹在市圖書館。”嚴煦答道,繼而開了鎖,將門拉開,“進來吧,不用換鞋。”
屋里漆黑,嚴煦摸上了墻壁上的開關,等燈光打開之后,柳凌蔭徹底愣了。
面前的這一間房子少說也有一百五十平,屋內的家居不多,但每一件都不廉價。
“你不是、你不是很窮嗎”柳凌蔭睜大了眼睛,震驚地指著屋里,“你這住得比沈芙嘉都好吧”
嚴煦把東西放下,沒有回答柳凌蔭的話。
她去了陽臺拿了睡衣,徑直走向浴室,一邊走一邊背對著柳凌蔭脫下了衣服。
“進來后關門。”將濕透的上衣塞進洗衣機后,她扭頭望了柳凌蔭一眼,“稍等兩分鐘,我沖個澡。”
她身上都是河水,在燈光下,這具年輕的身體并不漂亮。
嚴煦太瘦了。
她比沈芙嘉還要高上兩公分,一米七的個子,只有八十幾斤,后背看得見脊柱,前身看得見肋骨,皮膚蒼白缺少光澤。
柳凌蔭望著這具身體一滯,她本還有一絲被欺騙的惱怒,可所有的情緒在看見這具身體后,都糾纏成了密密麻麻的酸楚。
怎么能怎么能這么瘦啊這明明是和她朝夕相處一塊生活的同學,而不是戰亂區的女孩。
當柳凌蔭和沈芙嘉站在一起,她可以享受到一股優越感,可當她和嚴煦站在一起,這股優越感蕩然無存,一股酸酸刺刺的感覺扎得她眼疼。
對于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類來說,過大的貧富差距帶來的不是得意,而是自省后的不忍與悲哀。
嚴煦不跟柳凌蔭客氣,進了浴室后兀自開始洗澡,留柳凌蔭一個人尷尬地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