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聞著味道,忍不住咽口水。
旁邊幫廚的一邊咽口水一邊還不忘踩上兩腳,方家大房婆媳臉泛著青。溜溜達達走過來刺了一句“這什么東西黑不溜秋的,也能吃”
沒了紅油,色澤確實不大好看。但安琳瑯是什么人,一個靠天賦能將食材味道放到最大的黃金手。這酸酸辣辣的味道跟長了鉤子似的,勾得人直流口水。管家拿起筷子挑了一筷頭。紅薯粉煮的軟彈,一嗦到嘴里一股獨特的酸辣味道就在舌尖綻開。
管家臉色頓時就變了,仿佛喉嚨里有個吸盤似的呼呼地就小半碗下了肚。花生干黃豆炸的又香又脆,混在這軟糯糯的紅薯粉中,味道出奇的香。
“就是你了。”擦著嘴,管家捂著火熱的胃心滿意足。
說著他想到一事“林主簿是北方人,也是鎮上走出去的人物。”
沒想到這丫頭瘦巴巴的,竟然有這手藝。席面沒問題,管家懸著的這顆心頓時就放下來“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要是搞砸了,大奶奶員外那邊你自己去給大奶奶瀉火”
安琳瑯點點頭“自然。”
到手的差事就這么一碗粉的功夫換了人,方家大房的婆媳倆頓時就不干了。
方伍氏在方家村橫習慣了,當下就想鬧。但管家是誰他管著偌大的王家大宅,難道怕一個鄉下婆子當場就黑了臉,“不想干就滾大雪天廚子找不到,幫廚難道還找不到”
“可話不是這么說的啊管家”方伍氏臉色訕訕,“你方才不是嘗過我家媳婦兒做的菜她手藝好是出了名的,你剛才也說好”
“我何時說好了矮子里頭拔將軍,你媳婦兒做的還沒我家婆娘做得好,還想整席面”管家還頭一回遇到這種自說自話的,“你要干干,不干就拉倒”
婆媳倆沒想到會被管家這一頓奚落,后頭的話都噎到喉嚨里,憋得臉都青了。
管家見后頭幾個人鬼鬼祟祟,想到方婆子出的那事兒。怕這些個鄉巴佬給他背地里折騰,把這小姑娘又給折騰出個三長兩短,沒人整席面。
當即瞇著眼警告“我丑話說在前頭,今日這席面是整給縣里的貴人吃的。你們那點糊弄鄉下人的本事就別拿臺面上來獻丑了告訴你們,要是惹惱了貴人,誰也救不了你今兒這席面就給這姑娘做,誰再敢背后搞小動作,你們都給我扔出去”
安琳瑯冷眼看著,從菜籃子里拿出一條里脊肉。
北方人口味重,安琳瑯打算做東北菜。她雖然是做川菜出名,卻也不是旁的菜系不會。安家菜就是偏江浙菜和徽菜,她做菜的基本功可是從小練出來的。
八大菜系,都有涉獵。
為了宴請林主簿,王家從鄉下收上來好些野物,還有一些山菌子。小雞燉蘑菇,再東北一道名菜,鍋包肉。溜肉段,地三鮮。這些個菜色雖說后世的飯桌上人人都吃慣了,其實這年代還沒有。鍋包肉是光緒年間創自哈爾濱道臺府府尹杜學瀛廚師鄭興文之手。
后世的名菜,能夠統一全國的口味,味道自然是有保證的。
心里盤算著,安琳瑯從框中取來大蔥切絲。
煙氣繚繞之間,氤氳得她的眉眼寧靜而溫和。旁人做飯是豬打仗,安琳瑯做菜利落又好看。她準備好配料,立即開始調水淀粉。后世常說的水淀粉,其實是土豆粉,紅薯淀粉或者玉米淀粉。她單手往里頭打了兩個蛋,加了點水,飛快地攪成糊狀。
一手拿著筷子將切得大小一致的肉片裹上面糊,直接倒油炸。
鍋包肉講究的就是這個炸的火候,炸的好外酥里嫩,扎的不好就是一坨老肉。通常都是炸兩遍,一炸熟,二炸色。兩遍以后再撈出來,另起鍋燒熱。這反復的程序看得人咋舌。一旁幫廚的婦人忍不住嘀咕,做菜哪有這么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