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盡管這樣,安琳瑯穿上身,還是有種村姑過年的氣質。安琳瑯已經是正常黃色人種里頭膚色偏白的類型,傳說中象牙白的皮膚了,依舊掌控不了。
估計這種鄉土氣息過于濃厚的衣裳,沒人能駕馭得了。
這般安慰著自己,身邊人突然哐地一聲將竹簍子放地上。將香腸弄了個破布抱起來,放到了一邊。瞥了眼身邊人同一個色系的衣袖,安琳瑯的目光順著他修長的胳膊落到他臉上至于這個麻布袋都穿出金玉氣質的家伙,不在她所謂的正常人范圍之內。
還別說,病秧子看著瘦瘦長長的,力氣其實還是不錯的。從村子走到鎮上少說也有七八公里路,這人一聲不吭地跟著,到了鎮上又跟著她這里走哪里竄,倒也沒出現倒地不起的結果。
薛定諤的病,有點東西。
推銷香腸的事情放一邊,安琳瑯此次上鎮上是來看吃食店的。
她于是帶著周攻玉在瓦市里逛起來,瓦市里的吃食店不少,從開門第一家到瓦市的后門處,安琳瑯數了數,差不多有十六家鋪子。其中做朝食的多,大多是賣一文錢一個的饃,拳頭大小。兩文錢一碗粥,白米粥,大海碗。瓦市的中段才有來往商旅夜宿打尖兒的食肆。
兩人沒進去,但從外頭也能看到里頭大堂桌子上的擺盤。就一些西北的菜,葷腥很少的那種咸菜干菜。肉也有,且吃肉的也挺多。往來的商旅買賣做的好的,不差那點饞肉的錢。只是店家擺上來的也都是燉肉。大多以量做賣點,就圖個填肚子,不大精細。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安琳瑯心里有數。她若是在瓦市里開鋪子,價格壓得低的話,賣是能賣出去。但掙的都是血汗錢,不是辛苦錢了。
至于這食肆倒是能開,但是打聽了這一條街的租金。沒有二十兩拿不下來。
方家如今要拿二十兩其實是能拿出來的,但是拿出來就是全家的家當又掏空。安琳瑯不喜歡不留余地的生意,不成功便成仁,老兩口拼不起。
心想著再存一存,兩人跟主人遛寵似的晃到一處賣家畜的地兒。
氣候和土地條件的緣故,武原鎮這邊其實畜牧業比農業發達。這邊豬羊雞鴨這類的家畜賣的不少。安琳瑯拖著袖子被周攻玉拽變形的架勢沖到了賣家畜的攤位跟前。那養羊的人黑得跟黑磚窯里掏出來的一般,胡子拉碴滿臉黑紅,破爛衣裳掛身上比乞丐都沒強多少。
他腳邊一頭母羊臥在地上不停地舔小羊,手邊擺著幾個桶,桶里是白瑩瑩的羊奶。安琳瑯仿佛拴不住的哈士奇沖到桶邊兩眼放光“店家,這羊奶怎么賣”
賣羊的頭頂個小氈帽,打量了安琳瑯幾眼,不咸不淡“十文錢一桶。”
“十文錢一桶這樣的一桶”安琳瑯驚了。
賣羊的被她嚇一跳,站起來就趕人“買就買,不買就滾,別擋著我做生意”
安琳瑯知道古時候喝奶不普及,只有貴人們才喝喝杏仁奶,做點奶制品的糕點。但是西北這邊可是自古就有喝奶的習慣。十文錢一桶,一大桶,廉價得令人發指。
羊奶可是最接近人奶的動物奶水,溫潤補虛,補鈣,滋陰養胃,還能解毒。雖然喝著不好喝,但著實能補身子。安琳瑯原先還琢磨著藥補不如食補,但苦于沒有好東西做藥膳,這就給她發現了羊奶。天無絕人之路,她大手一揮“這桶羊奶我都要了。”
周攻玉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
他一手還握在安琳瑯胳膊上,欲言又止。羊奶腥膻的味道沖得他臉有些發白。
不只是羊奶,安琳瑯連那頭臥在地上的母羊也盯上。
“這個要二兩銀子。”賣羊的看出來,直接報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