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剛走,王家大奶奶人在屋里就砸了好些東西。肥胖的臉上肉一顫一顫的,自己兒子舍不得罵就只能罵那兩個鄉下人“好他個方大郎,兩面三刀地跟我王家人玩心眼子”
她氣得捂著心口直喘粗氣“給我叫幾個人,我非叫他書都讀不成聽不懂人話還讀什么書”
這邊林王兩家的熱鬧折騰得西街穿了個遍,方家一家四口在忙小年夜的飯。臘月二十三,安琳瑯的家鄉是要包送灶粑粑的。一種米粉的水煎包子。米打碎磨成粉,蒸熟做包子皮。安琳瑯小時候吃的是酸菜肉香干餡兒。小時候爺爺包上一大鍋,一個一個貼到大鐵鍋的邊緣。
拿煎水煎包一模一樣的煎法將包子兩邊煎得金黃,吃起來咔嚓脆。中間糯米的皮軟糯香甜。加上中間酸香鮮的三心餡兒,肉和香干的湯汁混合在一起,加了點酸菜在其中半點不會膩歪。安琳瑯小時候一口氣能吃三個。每回都是吃到爺爺怕她撐死,連說帶嚇的停下才舍得停嘴。
武原鎮這邊倒是沒有吃送灶粑粑的習俗。反倒是吃糖。這里有個講究稱二十三吃麻糖,吃不上麻糖啃指頭的童謠。講究的是吃麻糖,夜里一家子再吃一頓團圓飯。
老方家這些日子出了不少事兒,但方老漢不知何時去過鎮上買了不少糖瓜,反倒是安琳瑯從地窖里找出來一壇子酸菜,想著就算身處異地也做一次送灶粑粑。她拿著兩根香腸去村子里有磨的老三爺家里磨了一小盆的糯米米粉。拖著一家子在院子里包送灶粑粑。
方婆子手藝是確實有。許是在西北軍營跟正經師父學過,包的一手好包子。
安琳瑯只做了個示范,后頭的活兒她一個人包了。反倒是安琳瑯拖著病秧子工具人在后廚做奶糕。沒有雙歧桿菌,她這邊想制成酸奶得看運氣。貧窮讓安琳瑯放棄了自己天真的想法,她決定將剩下的羊奶制成奶糕,生得浪費了這一大半桶的羊奶。
周攻玉對于安琳瑯使喚他這事兒十分坦然。他從不是個貪嘴的人,但是吃了一年多苦藥食不下咽以后終于吃到讓人吞舌頭的菜肴,他自然很順從自己的本能。
安琳瑯讓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只要有好吃的,他可以隨時燒火。
安琳瑯對于仙男樸實的內心毫無察覺,除了覺得他挺自覺以外,就只剩下時不時冒出來的嫉妒。氣死人,同樣在沒有護膚品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下生存,憑什么他是破碎的美而她就只是磕磣難道這破世界還有性別歧視
不想承認自己沒這工具人天生麗質,安琳瑯選擇相信是周攻玉皮太厚。
因為皮厚,所以不長凍瘡。因為皮厚,所以白皙滑嫩不管了,再漂亮不還是給她燒火她說提水,他就得提水,這就是知識改變命運。
安琳瑯心里瘋狂吐槽,面上一本正經地往豆粉撈羊乳上灑糖漿。低配版的豆乳盒子,安琳瑯用僅有的工具做了五六個。大冬天的也不怕它軟化,做好了她就端到一旁用東西蓋起來。
堂屋里老夫妻倆將一盆的糯米團包完,差不多有六十多個。方婆子這幾日在家歇著,吃得好,臉色都好看了不少。雖然老夫妻倆還是瘦筋筋的,但瞧著人明顯精神了許多。方老漢一瘸一拐地將一筐生送灶粑粑送到小廚房這邊來,安琳瑯這邊也準備開始煎了。
鍋底刷了一層油,一鍋差不多四十個。全貼到鍋旁邊。剩下二十五六個生得存起來,下回想吃的時候再煎。大冬天的也不怕它壞,安琳瑯蓋上蓋子就讓火悶。
大鍋做菜就是快,煎粑粑也很快。里頭差不多能聞到味兒了,安琳瑯這邊掀開蓋子就一瓢水澆下去。
刺啦一聲響,那香氣香的離得近些的方寡婦都忍不住伸頭來問“你們家這是在做什么好東西呢香味兒都飄到我家里來。”
說到這方寡婦,也是個可憐人。年紀輕輕喪夫,中年喪子。如今三十多歲老得跟四五十歲的老嫗一差不了多少。孤家寡人的,自打兒子一死就在村子受嘴巴不干凈的人指指點點。她索性一個人搬到村尾的空屋子住。跟方木匠家里一樣住的離村子有些距離。
但平日里也不上方木匠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