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攻玉笑了笑,“走了。”
安琳瑯“哦。”
這么容易就打發走,安琳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還是沒有糾纏這個問題,跟周攻玉兩人收拾了一下大堂便會后廚了。回到后廚之時,剛好瞧見桂花嬸子神色慌張地從后門進來。安琳瑯眨了眨眼睛,想想,還是喊了她一聲“嬸子這是從何處來怎么慌慌張張的”
桂花嬸子突然被人喊住嚇了一跳,身體一哆嗦就急忙把手往袖籠里揣。抬眸見是安琳瑯,僵硬的嘴角扯了扯,干巴巴道“沒,有些被嚇著了。來鎮上還是有些不適應”
安琳瑯眼睛瞥向她藏到袖籠里的手,復又移開視線“鎮子上是有些亂,適應了也還好。”
“恩恩。”桂花嬸子腦袋低垂著,不敢看人似的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她將手從袖籠里拿出來,估計粗大,手指頭皴裂,一雙手粗糙得仿佛男人的手。
她抬手將鬢角散落的頭發別到耳后,略顯倉促地轉移話題道“今兒要洗什么菜大堂那邊客人多嗎聽著聲兒挺大的,今日怕是要忙。我這就去屋里收拾一下,馬上回來干活。”
說著,不等安琳瑯點頭,她貼著墻邊就往自己的屋子小碎步跑去。
安琳瑯盯著她的背影看了會兒,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沒多想,趕緊進廚房忙菜。
桂花嬸子匆匆跑回屋里,門關上,昏黃的光透過紗窗照到她身上,叫她臉上的愁苦仿佛被揭了皮的畫卷,畫的明明白白。她坐在炕上盯著手里一包老鼠藥,心下又茫然。
昨夜那一團熱火拱在心口燒了一整夜,再是燒得心肝脾肺都疼,這會兒也漸漸地平靜下來。雖說輾轉反側才決定買這個,但如今她的仇人都已經被玉哥兒給趕出食肆。真要想下毒毒死那些人,除非跟到那群人家里去,否則無異于癡人說夢。
她捏著藥包,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她就是拼著這條命不要也該給她那可憐的兒子大山討回公道也是應該的。
可是轉念一想余才說的話,桂花嬸子心里其實也明白。今兒個她給仇人下毒不要緊,大不了被抓到就丟掉一條爛命。左右她也是活膩了,死就死了。但方家如今在鎮子上做食肆生意,她在食肆的吃食里下毒,那就是害方家一家子。方家老夫妻倆對她不薄,她哪里能做那等恩將仇報的事兒
心里難過得像貓爪一樣,桂花嬸子手狠狠一捏,將那包老鼠藥給塞到了枕頭底下去。
抹了抹紅腫的眼睛,她換了身破舊的衣裳就開門出去了。
食肆這幾日其實不太忙,一日從早到晚不過是十來個客人罷了。都是鎮子上富戶來食肆打尖兒的。說到底,還是這個鎮子窮了些。若是稍微有點家底,安琳瑯做菜的水平和賣出這樣便宜的物價,應該人滿為患才是。但即便只有那么十來個人,相對于同在一條街的其他食肆已經算紅火得離譜。畢竟這鎮子上的百姓都是一分錢掰成兩份花,何況鄉下吃不飽飯的村民
安琳瑯送走了那個挑三揀四的矮冬瓜公子,老爺子也成功地從林家搬出來住進了西風食肆。
日日吃著安琳瑯做的飯菜,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恢復了不少。臉頰有肉,眼睛也顯得炯炯有神了。原本說著要去尋西域大夫的主仆師生三人賴在了西風食肆,再也沒有提起去西邊尋人的話。老爺子只是漸漸長了些肉,比以前那見風要倒的模樣好很多。雖然瞧著還是一副瘦巴巴的模樣,至少不似第一回見那般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