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掀開,地上躺著的赫然是一具臉色青黑的青年男子尸體。眼睛緊閉,嘴角還泛著白沫。方大河一手捂住鼻子,皺著眉頭打量尸體。鄉下地方還不知道仵作,他只是扒了扒尸體的嘴看了一眼就斷定“口吐白沫,臉色青黑,這是被毒死的。”
說罷,抬頭倏地瞪向了周攻玉和安琳瑯兩人,冷笑“你們還有何話說”
“自然是有,”安琳瑯要被這草率的斷案給氣笑,小地方辦案子再隨意也該將道理,“這人被毒死,跟這人是吃西風食肆的菜毒死是兩碼事。若我說,這婆子拖著被毒死的兒子尸體故意上門來訛人呢”
“你胡說八道”方大河還沒說話,旁邊哭得專心的婆子先叫出聲。
她仿佛被激怒一般,從地上直接跳起來“我兒子就是吃西風食肆的酸菜魚和那什么土豆絲毒死的這兩樣菜可是旁處都沒有的,只有你家有就是你家吃食不干凈,毒死了人你賠我兒子我兒子又能干又孝順,是我老婆子將來的依靠,你賠我兒子”
話音剛落,這婦人就跟瘋了似的沖過來撲打安琳瑯。
第一回被攔得及時沒打著,但周攻玉方才可是瞧見了,安琳瑯手腕都被她掐紫了好幾塊。這婦人嚎兩聲又故技重施,沖上來就打安琳瑯。周攻玉素來是懶得跟婦人孩子動手的,但這婦人幾次三番地打安琳瑯,那臟得嵌泥的指甲往安琳瑯臉上抓就十分的惱人。
氣上來,他抬起一腳就將人給踹飛出去。雖然受著些力氣,但那婆子砸出去還是吐了一口血。
這一動手,方大河等人就如抓到把柄更加的氣盛。
幾個人掏出棍子,得了方大河一個眼神沖上來就打人。都是街溜子收編的,尋常跟著方大河打人打得趁手。棍子打下來一點分寸都沒有,眼看著那棍子砸到周攻玉身上,被二樓飛下來的鴻葉給一刀砍斷“這天光皇帝遠的,兩個都保正都敢當街殺人了。”
“嘖嘖,”尸體旁邊,老爺子不知何時人蹲在那里。枯瘦的手扒了扒尸體的眼瞼又看了看舌苔,“四肢僵直,大小便失禁,面孔扭曲,應該是誤食老鼠藥所致。”
他聲音不高不低,但足以叫里面外面的人都聽見。
那邊被鴻葉嚇住的街溜子面面相覷,不知道怎么辦,都拿眼睛去看方大河。
方大河臉上有一瞬的扭曲,頓了頓,蠻橫道“你怎知是中了老鼠藥你是大夫嗎”
“老夫不是大夫,但老夫有眼睛會看。”老爺子背著手站起來,枯瘦的模樣卻擋不住清貴的氣度,“這死狀,與吃了老鼠藥中毒身亡的狀況大致不離。你若是不信,大可找來老鼠試一試。”
這年頭,除了特別窮,家徒四壁的人家老鼠都嫌。誰家還沒個老鼠
還別說,老爺子這么一說,眾人再看那地上尸體的死狀,確實跟吃了老鼠藥死的模樣一樣。人都是人云亦云的,誰說的信誓旦旦,他們就信誰。
風向一變,這群看熱鬧的人悉悉索索地又議論起來。
方大河聽著人群里傳來的質疑,臉色十分難看。但是要他今日就這么放過西風食肆,別說自己心里過不去,就是縣城公子那里也交代不過去。他辯不過老爺子,認了這是老鼠藥毒死人“你怎知這老鼠藥不是店家放錯東西給撒進去的”
“就是就是方大人說的是”那被踹到的婆子又爬起來,噗地吐出一顆牙,“我家有多窮那是一個村子的人都看在眼里。我家別說老鼠藥,就連老鼠都沒有”
“可笑,既然窮得連老鼠藥都買不起,那又何來的閑錢吃我家食肆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