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人是不可能打死的,他下手素來有分寸。只會讓這些人痛不欲生,卻不會讓這些人死。畢竟他們雖然可恨,背后如跗骨之蛆般盯著安琳瑯的人才是要揪出來處置掉的。若是沒輕沒重將這些人打死,將來只認都沒證據,有利都變成無理取鬧。
“你先去忙吧。”周攻玉點點頭,轉身去到柴房。
安琳瑯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撓了撓后腦勺,帶著小梨趕緊回廚下。
這么一會兒,老爺子那邊十來個人已經吃上飯了。老爺子師徒三人是第一回吃無鱗魚,但下筷子時毫無忐忑之意。吃第一口的人是鴻葉,滑嫩的肉被舌頭剔下來嚼兩下就吞了。沒有一絲以為的腥膻異味,里頭拌的青蒜段增添了香頭,鮮得不得了
“竟然比魚還夠滋味兒”鴻葉眼睛放光,“確實配酒,可惜了”
他這話還沒說完,那邊老爺子也吃了兩口下去。雖然無鱗魚泥鰍模樣難看,但真應了安琳瑯說的那句話越丑的食材味道越美,這東西真的是鮮得人吞掉舌頭“山野的吃食還真有幾分講頭。”
歐陽正清想說這東西是田地里抓的,不是山野里打來的。但怕好吃的被兩人吃完,他坐在一邊端了碗白飯。就著大白飯,他一口氣就吃掉四五條。泥鰍老爺子只要了一斤,三個大男人吃幾口就沒了。老爺子生怕叫完了就沒了,趕忙讓小梨又給上了一盤。
除了這盤紅燒泥鰍段,還有幾樣老爺子往日愛吃的素炒。幾人大快朵頤的塞了一肚子,小梨將滾燙的米湯給他們送上來,一口喝下去,舒爽的沒邊兒。
“要說做飯,還是琳瑯手藝好。”老爺子去縣城半個月,日日就稀粥打發。別的菜色端上來,那濃到膩的油腥味兒撲鼻而來,差點沒把老爺子給折騰吐了。
幾乎是第一回,老爺子就沒有再吃過縣城的吃食“下去溜溜。”
吃飽喝足,自然得走動。
老爺子下來轉悠了一圈就回去了。從縣城一路舟車勞頓趕過來,他老人家一把骨頭差點顛爛。杜宇提了一桶水給送去樓上,老爺子匆匆洗漱便歇下來。
他歇下來,那群跟過來的仆從才開始收拾行李。管家姓呂,是老爺子身邊伺候了不少年的老伙計。雖說這回被老爺子給刺了幾句,他卻是立即轉圜過來。京城到老宅都找不著法子叫老爺子多吃一口飯,難得遇上一個做飯做菜叫老爺子喜歡的,他們做下人的供著還來不及,哪里能頤指氣使
心里明白,他立即就交代下去。讓跟來伺候的這些人對西風食肆的人都客氣。
安琳瑯不知他們的顧慮,此時正將鹵好的豆腐干揀出來。拿到一旁洗干凈的篩子上晾干。那股噴香的味道一彌漫開來,小梨和外頭劈柴的少年眼珠子都瞪圓了。
做蝦醬撲通的豆腐干也行,但安琳瑯就是喜歡帶香味兒的鹵豆干。鹵過的豆干味道放在黃豆醬里,能中和掉一些不適口的味道。安琳瑯從中撿了十來塊飽含鹵汁的豆干拿到一邊,又割了一大塊前些時候做的臘肉。對外面鬼祟往后廚張望的眼睛道“今日中午吃臊子面。”
臊子面除了五娘其他人沒聽過,但安琳瑯要做,他們就覺得好吃。
周攻玉友好地進行了一番審問以后,衣冠楚楚地回到廚房。他那身月牙白的綢緞袍子下擺沾了點點猩紅。他慢條斯理地洗干凈沾血的手指,進來問安琳瑯“我來燒火”
說起來臊子面做法很多,在種花家就有好幾種不同的做法。陜西臊子面,河南臊子面,蘭州臊子面。她沒打算做那等規規矩矩的正宗陜西臊子面,就拿手頭有的材料做一份能適口的臊子。
煮面的活兒就交給五娘來,面是安琳瑯自己做的手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