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比試,還沒經事兒的嫩頭青能談的不外乎四書五經,論舊事,談古論今。興許是晉州離京城遠的緣故,或者是武安縣地方偏遠,學子們長久地縮在小地方,他們所談論的比起京城的學子要差得遠。周攻玉端坐在柜臺后面安靜地聽著,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淡。
不得不說,有點失望。即便是那個陳牧,比起其他人強不少,但離進入周攻玉的眼還差得遠。
他坐著聽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
安琳瑯不管他們怎么比,最后的勝者也是這幫人自己定。反正她只負責給這人單獨送三道菜。原本以為沒一會兒就會出結果,誰知這群學生爭來爭去相持不下,最后鬧得竟然將休沐在家的夫子先生也給驚來的地步。這夫子先生還沒來,吵鬧聲驚動了外面的行人,外面圍著看熱鬧的閑人立即就多了。
大堂本來座位就滿,等安琳瑯回來已經里三層外三層擠得水泄不通。她站在外圍都能聽到里頭學子爭論莊子的魚樂之辯,公孫龍德白馬非馬之論,鹽鐵論。這些古代先賢學子創下的著名論辯,舊事重提。
雖是舊事重提,但這些人爭得眼紅脖子粗,當真是較上勁。
最后還是隆安先生親自過來,這場舊事重提的辯論才有了結果。贏得自然是陳牧。
陳牧雖然辯駁的時候笨嘴拙舌,涉及到文章論道卻頗有些舌戰群儒的味道。原本大失所望的周攻玉在二樓聽了一耳朵,多看了這個叫陳牧的年輕人一眼。這是個可造之材,可惜困在小地方眼界太窄。若是得名師指點,去京城或者大齊各地見見世面,或許會有巨大的成長。
安琳瑯的彩頭端上桌,一盤軟糯噴香的東坡肉,一盤紅燒獅子頭,一盤酸菜魚。
這些菜在武原鎮吃慣了的,縣城確實沒有過。入口即化的東坡肉,剛掀開蓋子,一股鮮美的味道就彌散開來。那股子鮮還帶了絲絲的甜,勾的人口水泛濫。紅燒獅子頭的香味就更濃。那棗紅的色澤,上面堆著濃稠的湯汁,直勾的人食欲大增。
兩道有別于晉州菜的新鮮菜色叫陳牧都有些傻眼,他長這么大沒離開過晉州。吃過最好的食肆也沒見過這樣的菜色。這三道菜就只認得酸菜魚。且這酸菜魚的酸香味道比先生帶他去悅和食肆的酸菜魚要好聞的多。就是他在沉穩的性子,眼睛都有些直。
別說他,就是隆安先生自己也沒見過。正好三道菜的分量不算少,西風食肆給送了免費的米飯。陳牧干脆讓先生坐下跟他一道品嘗。
隆安先生本不是個貪嘴之人,奈何這味道實在是香,看得他都有些繃不住矜持。
先生剛一坐下,離開一會兒的杜宇又適時含著笑容回來。有那貪嘴的當下就拉住了他,嚷嚷著讓將陳牧那幾道菜給他們也上一份。
爭辯了一上午,他們口干舌燥的同時也腹中饑餓。溫成明輸得憋屈卻也不想就這么灰溜溜的走了。今日若非隆安先生到場,贏得只會是他。心中郁憤,他冷笑一聲忽然道“大家今日應約而來為我與陳兄比試作見證,辛苦各位。在座盡可敞開肚皮,我溫成明請客。”
這話一出,且不說來湊熱鬧的學子們歡呼,小門處站著的安琳瑯笑彎了眼睛。
她默默給杜宇記上一功,轉身回了后廚。
人剛一走,一輛馬車緩緩地停在了西風食肆的門口。
馬車上一只白皙的手掀開了簾子,里面坐著一個消瘦的年輕公子和兩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兩個少年似乎是隨從,跪坐在年輕公子的腳邊替他捶著腿。那公子遠遠看到熱鬧的食肆,輕聲問了一句“這里頭在做什么呢這般大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