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兩步,覺得更難受,又坐了回來“這治療的過程不會太好受。藥浴雖然是外用,但那藥材氣味難聞,觸到皮膚會有灼燒感。大熱天的坐在里面泡,估計那滋味兒跟放在開水里煮一樣。沒有那個毅力堅持不下來。再一個,這藥浴泡的久了會傷皮膚,嚴重了會爛皮。我瞧你細皮嫩肉的。指不定就靠著這張皮勾的琳瑯替你忙前忙后,往后爛皮了,人家就不要你了。”
這話就純粹是鄒無老頭兒壞心眼故意刺激人,但周攻玉卻真的聽得心口咯噔一下。
雖然不想承認,周攻玉自己也覺得自己就是靠著一張好臉討安琳瑯的喜歡。他淪落到武原鎮,一身傷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平日里雖然會幫著做一些事,但其實都是琳瑯在照顧他。
“那可有保持皮膚不爛的藥”周攻玉急忙就追問了。
鄒無詫異這不動聲色的小子居然真的在意,愣了愣,齜牙笑起來“還真是靠臉吃飯”
“不才,確實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鄒無大笑出聲,拍得膝蓋啪啪作響。
安琳瑯過來的時候他還在笑,笑得直打嗝。雖然佩服這人醫術高明做事敬業,但安琳瑯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埋汰了他幾句。啪地一壺山楂水放他的跟前,老頭兒才抹著眼淚止住了笑“你放心,你這張臉老夫有的是法子替你保住,不僅替你保住臉,還能讓你更好看些。”
說著,他抬眸看了眼斜眼看他的安琳瑯“小丫頭你想要成,也能給你弄一份。”
安琳瑯“”這兩個男的在說什么鬼東西
兩男的沒有說什么鬼東西,但遠在赴京路上的路嘉怡覺得自己撞鬼了。自從離開金陵換了水路走,一上船,他的精力便好似突然間被什么東西給吸走一般整宿整宿的做夢。他的夢很離奇,是連著的,從十五歲開始做,一日連著一日,內容都能串起來。
路嘉怡懷疑自己是不是觸了什么忌諱,或者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給黏上。不然為何他整個人就仿佛被妖精吸走精氣一般連神志都開始昏沉
他的夢里,自己以一個局外人的姿態看著十五歲的自己跟十三歲的安琳瑯,在金陵王家的賞花宴上由兩家長輩牽線相識。安琳瑯彼時安靜乖巧,結果轉頭就被他看到在巷子口口齒伶俐地駁斥拿別家姑娘的皮相取笑的紈绔子弟的場景。為求他隱瞞,小姑娘遞給他一枝桃花。
后來端午節龍舟宴上,小姑娘調皮,瞞著家中長輩私自雇了一艘小船去泛舟湖上。結果為摘一朵莽撞之下落水,剛好被正在湖邊的他救起,兩人就此定情。
十四歲的安琳瑯再次來林家做客,又是在一個明媚的午后,調皮的小姑娘為偷偷跟他一起去郊外踏青而冒險翻墻。從高墻上正好掉落到他懷中兩人相視一笑種種的畫面就好似真的發生過一樣,清晰得每一處細節都經得起推敲,這般詳實的夢讓他都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待到下一座城池,打聽一下有沒有香火鼎盛的廟。”路嘉怡覺得自己絕對是撞上不干凈的東西了,他心中懷疑這個東西是死了的安琳瑯,心里總覺得愧疚。
事實上,在開始做夢之前,路嘉怡從來沒有為安琳瑯的死愧疚過。哪怕他知道安琳瑯跟安玲瓏的爭執是由他而起,但他一直認定安琳瑯偷雞不成蝕把米,算是自作自受。但如今在夢境里見過那樣明媚狡黠的安琳瑯,他才開始反思,自己對安琳瑯的死是不是太冷漠了些。
“公子”伺候路嘉怡的侍從自然隨行,他夜里守夜,自然清楚路嘉怡寢不安眠。馬上就要科舉了,這般睡不好實在是對身子有礙,長松于是提議道,“身子不適,不若請大夫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