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的雪不似南方,都是鵝毛大雪如柳絮一般飄下來。而是漫天如砂礫的風雪遮天蔽日。天氣是說冷就冷,到了這個時候安琳瑯就特別后悔自己沒有學土木工程之類的專業。若是學了,指不定她就會造地暖了。到時候屋里暖烘烘的,就不怕再凍一臉凍瘡。
連續兩個月的治療委實把玉哥兒給折騰得夠嗆,他本就不是多壯碩的人。這番折騰讓他好不容易被安琳瑯養出來的肉嗖嗖地往下掉,如今又是空蕩蕩一個細竹竿。
安琳瑯看他抱著一個手爐從雪中緩緩走來,肩上落了一層雪粒子,仿佛又回到當日初見。
他也是穿得這般單薄,烏發雪膚,眉眼如畫,挺拔如松竹的身子一動不動地立在雪中。寒風凜冽之中,他的肩頭轉眼落了一層雪。如今不同的是他面上不再是去歲滿臉漫不經心的孤寂,而是帶著清淺的笑意,看著她的眼神是泛著光的。
“怎么又有事出去”自從他身體恢復以后就時常往外跑,不曉得到底在忙什么,“身體不好不宜見風,你好歹等鄒大夫給你號完脈再動吧”
“無礙,”周攻玉淡淡一笑,“就是有些小事去料理一下。”
一個月前,安琳瑯在武原鎮碰到的那群人。周影得了消息就去查了,果然是京城周家派來的。來做什么不言而喻,周臨凜好不容易成了周家現任的繼承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周臨川死而復生去妨礙他。不過可惜他空有決心卻沒有魄力,弄成了這幅拖泥帶水的局面。
周攻玉雖然不是個弒殺的性子,但該殺的他從來不手軟。為了防止那些東西給安琳瑯和方家老夫妻帶來災難,他當然提前解決。
“今日吃什么”因為拔毒忌口,他已經許久沒有吃過一頓正常的飯菜了,“我身子好了,想吃羊肉。”
“不行。羊肉是發物,你若是想自己留一身的疤,那我可以做給你吃。”
周攻玉“”行了,他不吃了。
畢竟還有個姓章的小白臉在旁邊虎視眈眈,周攻玉可是時刻謹記自己是靠一張臉和一身好皮在討安琳瑯的喜歡。若是為貪一口吃的弄得一身疤,那可就得不償失。
玉哥兒瞬間不說話了,安琳瑯反倒是可憐起他“給你燉個山藥排骨湯,喝一點。”
丟下這一句,安琳瑯轉身就走。
周攻玉看著她別扭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翹起來。抬眸的瞬間,章謹彥披著狐裘立在斜對角的長廊下,神情淡淡地注視著他們。周攻玉嘴角的笑意收起,靜靜地與他對視。
章謹彥笑了一聲,微微朝周攻玉頷了頷首便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金陵和京城兩邊派出來尋人的人也順著林五給的線索,找到了晉州。晉州的天氣真是越往后越冷,冷冽的寒風能刮掉人一層肉。主家催促得厲害,兩邊人顧不上天氣惡劣,在省城稍稍歇息了兩日便分頭去打聽消息了。
人丟了已經一年,若是早些打聽或許還好找些。如今再找,確實是困難。哪怕有林五給的線索,他們尋到那些地方得到的回答也是模糊不清的。
且不說這些人找人多么困難,就說京城如今也是一團亂。
安玲瓏到底被接回來了。確實如她所料的那般,她被林家作為妾室送去路家這樁事根本就是做不得準的。林家老太太擔了個長輩的名分,實際上還做不了這個主。她是安家人,上面父母建在。家族遠在京城,父親是正五品的禮部侍郎,林家萬萬沒有越過他做出這個令人憤怒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