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食肆已經是戌時,天空又下起了小雪。
雪天對于晉州的冬日來說只是平常,晉州的冬日十日有七日都在下雪。安琳瑯被周攻玉半抱著下了馬車,剛進食肆就見大堂里幾個眼巴巴盯著她的陌生人。起先安琳瑯沒在意,做生意的總有住店的客人。等走了兩步其中方臉的漢子跟上來,她才意識到這幾個怕就是找過來的安家人。
“二姑娘,是二姑娘吧”
安琳瑯想到玉哥兒路上跟她交代的話,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
那大漢或許是被玉哥兒早早警告過的緣故,即便安琳瑯表現得如此陌生,他也沒覺得怪異。他站在安琳瑯三步遠的地方,見她除了不認得人,依舊是白白凈凈的模樣,懸著的一顆心頓時就放下來。只是目光落到方才神情自然地替安琳瑯彈掉肩膀的落雪的周攻玉身上,神情忽地變得古怪。
天邊的月亮,跟自家的二姑娘,這是
“既然已經找到人,你可以回府上給主人家一個交代了。”周攻玉毫不避諱自己的舉動,淡淡道,“如今天色已晚,琳瑯剛坐了一日馬車,舟車勞頓。有什么事明日再說,下去歇息吧。”
安家管家這一顆心莫名就提了起來。他立即看向安琳瑯。
安琳瑯根本不認得他,哪里有閑工夫看他的眉眼官司。瞥了一眼臉凍得青白的玉哥兒,抬手扯了扯他的衣領。周攻玉一愣,順勢就低下頭。安琳瑯順手撫了撫他的眉眼,將他眉宇之中已經有些化了的雪水抹掉。不知下午他在雪中等了多久,頭頂也是一捧未化開的雪。
兩人目光交匯,自然且親昵。周家的那位高高在上的月亮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們二姑娘身上,顯得溫順又聽話。隨著安琳瑯的目光看向他的頭頂,周攻玉很自然地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安琳瑯順手就給他把頭頂的雪弄下來。
安家管家看到自家二姑娘的手都摸到人家安南王世子爺的頭頂上去,嚇得整個人都有些木。
“你到底外面等了多久不冷啊下回記得帶個手爐。”安琳瑯看著他不知為何有點想笑,她總覺得自己跟玉哥兒之間關系好似反過來。她外面奔波忙活不停,玉哥兒倒像個小媳婦兒似的總在等她。
說著,兩人相攜去了后院。
木了的安家人面面相覷,管家倒吸一口涼氣,低聲道“回屋。”
回屋,寫信,必須得寫信告訴大人老太太。
武安縣這邊和合美滿,京城安家又一次鬧翻了天。安玲瓏感覺到路家的怠慢,又起一計。假借著安侍郎的名聲把路嘉怡給騙到安家,故技重施。兩人稀里糊涂地安玲瓏的在院子里又滾做了一團。安老太太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在她安家府上
“簡直是混賬混賬東西”
安老太太氣得眼發花頭發昏,她活了大半輩子就沒有見過這么不知廉恥的人。而這丫頭還是自幼養在她的膝下,她的親孫女,“來人給我把大姑娘關起來關起來”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別說安玲瓏自己的名聲,就是一家子的名聲都被她給帶累了
安老太太想到還流落在外的苦命孫女,回來以后本就免不了要被人非議。結果安玲瓏這個做姐姐的不懂得潔身自愛,維護家族體面,竟明目張膽地干起了這種腌臜事“只有娼妓才干得出這種事你是官家貴女,即便是個庶女,禮義廉恥總該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