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鴉雀無聲,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安老太太安侍郎等人瞠目結舌地看著姐妹倆,安玲瓏臉白如紙。她瞪大了眼睛驚悚地看著安琳瑯,那神情無論多少次狡辯也無法藏住的心虛。安侍郎臉色漸漸青了,他看看大女兒,又看看二女兒。即便心中再想自欺欺人,也欺瞞不住。
所謂天真單純,被心術不正的下人所蒙蔽,不過是仗著他慈父心腸罷了。安侍郎的喉嚨漸漸干澀起來。
“安玲瓏,你是不是覺得全天下除了你一個聰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安琳瑯聲音出奇的平靜。一雙明媚的雙眼倒影著安玲瓏慘白的臉,如此冷靜的態度反而讓人不敢造次。
“我,我,”安玲瓏求救的目光看向安侍郎,“父親”
安侍郎嘴唇微微顫抖著,他其實心中早有所覺。又不是真的那么單純,官場上混了大半輩子的人再怎么不摻和朝政也不可能真的單純無知他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不愿相信自己養在身邊的女兒心思歹毒。此時轉頭再看二女兒冷酷的側臉,他翕了翕嘴角,連求情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與你沒有深仇大恨,不過是為了一個路嘉怡。”安琳瑯可不懂什么婉轉含蓄,她素來說話都很直接,“為了一個男人便能做出殺人拐賣的事,我沒辦法對你仁慈。”
她的一句話徹底堵住了安侍郎想求情的心。
“心懷惡意,貪心不足卻又自作聰明的很。路家那般欺辱不反抗,刀劍只敢對準自家人。”安老太太站起身來,一句話定了安玲瓏的秉性“也只是窩里橫罷了。”
安玲瓏臉一瞬間漲得通紅,她想說路家那般家大勢大,她一個柔弱女子怎么斗得過可心里憋屈她卻不敢反駁,反駁就等于承認。
她于是哀哀戚戚地看向安侍郎。
安侍郎把頭扭過去,反倒是安老太太有些擔心。若是孫女當真把安玲瓏弄到京兆尹,到時候庶女伐害嫡女的事情傳出去,朝廷治兒子一個治家不嚴內務不修的罪。雖說兒子這些年沒做出什么政績,但若當真治了這個罪,怕是禮部侍郎這個位置坐不穩了。
“琳瑯啊,”安老太太扯了扯安琳瑯的衣袖,“送官這事兒”
安琳瑯頓了一頓,轉過頭來拍了拍老太太的胳膊。安撫一笑“祖母是怕大姐姐被送去官府會壞了父親的官聲”
聲音清晰而平靜,安侍郎瞬間扭過頭去,看向他。
安老太太十分愧疚,明明全家只有一個人愿意為琳瑯討公道,結果還是為別人又要委屈她。可是兒子是一家人生存的根基,若是兒子的官途不穩,一家人都要被連累。她抽出帕子掖了掖眼角,想說什么話又不好說出口“琳瑯啊,祖母會為你討到公道的”
“可是父親不是不信么”安琳瑯那雙眼睛不其然與安侍郎對視,“或許在父親心里,我還沒有大姐姐重要呢。畢竟我陰沉又不貼心,母親早逝,還沒有弟弟幫扶。一個嫡女淪落到跟庶女平起平坐,被庶女害了還得顧全大局忍氣吞聲。我若不強硬起來誰能護我呢”
安侍郎神情已經有些倉皇,目光都閃爍了起來。
安琳瑯笑了笑“再說父親,大姐姐做出這等事之前就沒有為你的官聲考慮過,或許父親在她心中,也不值當路嘉怡的一個青眼呢”
且不說安琳瑯這一句話落下,安侍郎的臉色都變了。安玲瓏再也顧不上作那等柔弱可欺的姿態,驟然站起身怒指安琳瑯喝道“安琳瑯你別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安琳瑯歪了歪頭,“那不如我們還是見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