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安和山選繼室的事情迫在眉睫,安老太太可不希望將來安琳瑯出嫁之時雙親不全。后娘也是娘,爹的親事肯定得排在女兒的前頭。安老太太不想為此耽擱了安琳瑯,自然是加快了進度。不過,她打量著秦婉的畫像,心中還是有些不滿意。
“怎么一眼就看中秦婉我怎么覺得她長得一股子兇相”
安琳瑯仔細打量了秦婉,搖頭道“沒有兇相啊。這姑娘的父親是武將,聽說自幼習武,可能眉宇之間有幾分英氣吧。姑娘家剛強些好,立得住腳步,也管得住人。再說,祖母不覺得咱們家的人性子都太軟和了些么無論是您還是父親”
這話直白得安老太太有些尷尬,她沒忍住白了一眼安琳瑯,沒好氣道“性子軟和還不好家里清凈。”
“家里清凈”安琳瑯挨了一巴掌也無所謂,“您真的覺得咱們家清凈么”
這回輪到老太太不說話了。安家這狀況若算得上清凈,那天底下就沒有鬧騰的地兒。
“對于父親,祖母也該學會放手讓別人去管了。”安琳瑯其實不太擅長跟人談心,她不喜歡對別人的事情指手畫腳。但安家一日不安寧下來,她一日就不能離開回晉州,“你總這么順從父親的性子去挑選女主人,他才會總這般散漫和理所當然。無規矩不成方圓,無強權立不住規矩。”
這淺顯的道理又有誰不明白呢
安老太太遷就了兒子大半輩子,其實最是懂這句話。只是人慈母心腸,總是有逃避心態。尋一個好拿捏的媳婦兒或者干脆不娶,家中少許多事兒。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年紀越大的人便越不樂意做出改變。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安老太太看來看去,下不定決心,“你也別操心你爹的事兒了,有空去跟嬤嬤學學規矩。周家可是個規矩大的大家族,你若不想被周家人看不起,可盡快把規矩給學起來。”
安琳瑯的規矩當真是差的一塌糊涂。
安老太太是聽說她失去了記憶,性子大變,去沒想到嚴重到這等程度。都不曉得她在外頭到底遭遇了何事,讓她把自幼學的規矩都給忘得一干二凈。先不說她言行舉止失了閨閣姑娘的端方,更甚者連給長輩見禮都十分生疏。磕個頭跪得歪七扭八,走路都大步流星。仿佛個鄉野的粗俗姑娘家。總不能將來嫁入周家連給長輩見個禮都被人看笑話吧
安老太太發現她規矩不行,連忙花重金給她請規矩嬤嬤重新教導。
“薛嬤嬤是宮里頭退下來的,規矩最是好。”安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勸,“京中許多大家族閨秀的規矩都是找她學的,平常最是槍手不過的。祖母花了好大的人情把人請來,你可萬萬不能敷衍了事。”
安琳瑯還算聽勸,點點頭“我省的。”
事實上,安琳瑯沒想到古代對姿勢要求這么嚴格,一點動作不到位,都會被看出來。
不過她也沒有表現得排斥。畢竟入鄉隨俗,形勢到了這一步,她也不會特意搞特殊。雖說她跟玉哥兒之間沒有那么多虛禮,脾氣大的時候當面呵斥章老爺子這種事都敢干。但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有章老爺子鄒無老先生的心胸。還是莫要給自己招惹麻煩。
安琳瑯還是知情重的,抱著一顆類似于學瑜伽學舞蹈的心態把每個姿勢都盡力做得到位。
學規矩是個長久的過程,至少沒有一年半載學不好。因著安琳瑯只是學個待人接物的禮儀規矩,倒也花不了那么長的時日。依照她學習的用心程度,大約一兩個月就能成。
安琳瑯在這邊學規矩,周攻玉在晉州這邊一邊叨念她沒良心一邊卻還是將她留下的商業計劃書給做出來。也難為他看得懂,安琳瑯寫的那些狗爬似的缺胳膊斷腿的字兒。
她寫的這字兒估計全大齊也只有周攻玉一個人能看得懂。
畢竟每日只要抽空都會拿出來研讀一二。說起來,整個大齊的男性也只有玉哥兒會對她這么用心,親爹親祖母的安家人都不一定會這么上心。安琳瑯平常不說,其實有眼睛,也能看得到。玉哥兒從來不問她從何處來,身上有又怎樣的古怪。他也不曾嘲笑安琳瑯字兒為何寫的缺胳膊斷腿,只是得空的時候看兩眼她的所謂企劃書,企圖讀懂她寫的字在表達什么意思。
玉哥兒的愛就像春雨,潤物細無聲,溫柔而慷慨,安琳瑯就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