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阿娘才突兀地笑了一聲“阿拆,如果這是你想做的事,我不會阻止你。但是你要記住阿娘說的話,以后就算是哭,就算是求,阿娘也不會來接你回去。因為這是你自己做的選擇。”
我心里忽然咚地一聲沉了沉,不過,我還是點了頭“嗯。”
安寧沖過來撲到我懷里就大哭起來。這個丫頭一向眼淚很多,我從小都已經習慣了。無奈地任由她抱著哭了很久,她才終于死心地擦了眼淚“阿姐,我會每年都來看你的。你要好好的訓練,不要偷懶。如果遇到突發情況,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首要”
“知道了知道了。”安寧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話多。
阿娘和安寧第二天就走了。阿娘把她特意給我做的零嘴兒和一些傍身的銀兩留下來,還特意去見過一些人。我想跟她一起去,被她以不準偷懶的理由給阻止了。
戰爭發生的猝不及防,就像上一次一樣。忽然軍營里就響起號角聲。
第一次上戰場,是意料之外。
本來我這種新兵蛋子,至少訓練滿一年才會被拉上戰場。但這一次情況緊急,駐軍的張將軍因為某些事情調離了不少人。臨近寒冬的季節,餓瘋了的外族為了生存毅然決然地對大齊發動了戰爭。
我扛著一把上了戰場。這一次,哪怕害怕的手抖,我也堅定地用刺向了敵人的胸膛。第一次的印象太深,如果在戰場上我們不能將這些賊人殺死,他們就會把刀對準大齊的百姓。這些人沒有人倫道理可言,所以,只有殺。
我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身邊倒下去多少同伴。只知道從第一槍戳穿一個突厥兵的胸膛以后,后面的動作變得不再那么艱難了。
這一場戰爭很短暫,持續了一天。
傍晚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去,來偷襲的突厥兵就已經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等我被同營長的小葉哥拉去軍醫營長包扎傷口,拿著一塊干硬的餅啃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面前是一團燒得旺盛的篝火,所有的士兵都灰頭土臉滿身血跡地坐在篝火旁。大家都沒有說話,大家都很沉默。盡管第一場仗就勝了十分激動人心,但是很多人跟我一樣,第一次見到死人。
我做了好久好久的噩夢,晚上閉上眼睛,眼睛里看到的都是血紅血紅的死人。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大概半年,而我因為這一次的出色表現。上了戰場連殺二十三人,被提升了一級。
按理說升了一級應該是很高興的事兒,不過我笑不出來。將上面獎賞的銀子拿出來請大家伙吃了一頓。熱熱鬧鬧地喝了一頓酒,回到營長里還是會整宿的做噩夢。
然而這種癥狀在第二次上戰場以后突然就消失了。
或許人殺人是會麻木,第二次戰場下來,我已經對提刀殺突厥人麻木。不知道是殺過人后眼神會發生變化還是氣息會發生變化。阿娘和安寧第二次來見我的時候,看到我都大為震驚。連安寧都說我變了,完完全全地變了,坐在那,說話,都好像一年就長大了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變了哪些,反倒是阿娘看著現在的我五味雜陳。沉默很久以后,阿娘只說了一句話“阿拆,阿娘以你為傲。”
我不知道阿娘這句話是在贊美我還是在肯定我,但是這句話給了我莫大的安慰。讓我在接下來的幾年里對自己上陣殺敵這件事不再迷茫。
或許我在打仗方面真的有天賦吧,很快就在軍營里顯露了名聲。軍營里的人都成我為玉面羅剎。因為我長著一張小姑娘都無法企及的如畫臉龐,卻力大如牛,擁有力能扛鼎的悍勇。僅僅是三年的時光,我就從一個大頭兵,升級成千夫長。
旗下一支跟我一個德行上陣不怕死的年輕隊伍。同營的將士們笑話我和我的下屬,是一群沒有腦子但是能雙拳打死牛的莽夫。戲稱我的隊伍為莽夫營。
我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我的隊伍能百戰百勝,完全得益于我率領有方。根本不是他們莽
我正式以武將的身份走入官場,是在我十六歲的時候。
而正式接觸官場,我才知道一件事。我的蘇羅哥哥,阿爹的好義子是大金國正宮嫡出且唯一的孩子。是大金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而蘇羅哥哥在去年的時候以正統皇子的身份,推翻了大金國攝政太后和攝政王的統治,正式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