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制竹矛。”
待到后山頂,一行人可算是看清了后山石壁下方的全貌。
靠近崖壁的地方,因為土壤稀少,只稀疏長了幾處低矮的灌木叢,崖壁底下是水勢兇猛的江水,驚濤拍岸的聲響隔著幾十丈高,依然震人耳膜。
在崖壁下方凸起的砂巖處,依稀可見深深嵌入巖層里邊的橫木,每隔一丈崖壁下方伸出來一根,最上邊的橫木上還綁著用繩索和木節制成的繩梯,只不過繩索已經被風化得極其脆弱,木頭也早成了爛木。
王彪指著繩梯道“聽俺娘說,以前堰窟那邊還沒修好,寨子里的弟兄們上下山都是爬這里的繩梯,只不過麻煩得緊,每次有人下山后,山上的弟兄都得把繩梯收上來,不然其他寨子里的人順著繩梯爬上來突襲可就遭了。”
“一開始只把繩梯綁在最頂上的橫木上,誰知道爬繩梯的人一多,繩索承受不住重量斷了,十幾個弟兄摔下去,死的死,殘的殘。老寨主后來命人制了一丈長的繩梯,分段綁在橫木上,這樣一來才解決了繩梯上不能爬上來太多人的問題。可更麻煩的事也來了,只用一整段繩梯的時候,不用繩梯了整個兒拉上去就成,分了段繩梯就沒法再拉上去了,有次被人順著繩梯爬上來突襲,寨子里的人死傷過半從那以后,老寨主砍斷了繩梯,這條道就沒用過了。”
王彪說起這些,臉上也有些黯然。
太子注意道橫木上有被鷹爪鉤抓過的痕跡,砂巖抓不牢,嵌入巖層里的橫木卻是牢固的,想來吳嘯昨夜就是把鷹爪鉤固定在橫木上,攀著繩索踩著巖壁下方的橫木慢慢下去的。
他若想再回來,也只需把帶鉤爪的繩子甩上來抓住橫木,就能慢慢攀上來,要是還帶著繩梯,只怕又能把這里打造成一條上山的捷徑。
思及此處,太子眸色冷凝起來。
被太子派去砍竹子的兩個漢子在這時人手扛著一捆竹子回來了,“軍師,竹子砍來了”
太子虛虛一指山崖邊緣,對王彪道“在這里豎一堵竹墻,把竹矛密集些固定在墻隙里,尖端對著山崖下方,往后這邊也派人守著。”
王彪終于腦子靈光了一回,瞬間明白了太子的目的“你是怕吳嘯那雜碎帶人從這里攻回山寨”
太子點頭,眸色深沉“這條道始終是個隱患,若是有人不計后果強攻祁云寨,憑著巖壁上那些橫木,有的是法子上山。”
王彪聽他這么一說,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即就道“軍師放心,我今天就親自帶人在這里建一堵竹矛墻”
太子目光掃過臉上疲態盡顯的東寨漢子們,語調低沉“二當家那邊也得防著。”
這些人昨晚都是一宿沒睡,王彪也有些疲乏。
他問“軍師是怕何老賊說一套做一套”
太子道“東寨的弟兄們昨夜已經熬了一整晚,今晚必定是熬不住的,西寨今夜若有什么動作,東寨只怕來不及應對。留幾個人在此建竹矛墻,其余人回去修整,晚間嚴防西寨。”
王彪見他把什么都考慮到了,打心眼里服氣,當即就道“一切都聽軍師的”
回去時灰蒙蒙的天已經下起了小雨,但穹頂烏云滾滾,后邊肯定還醞釀著一場暴雨。
太子一行人都沒帶傘,出了后山的密林,已能瞧見座落在山腰處的幾間茅屋,蓋著青瓦的土胚房大多都在天坑底部的平坦地段,是幾十年前就建好的。
這些茅屋是后來上山的人沒地住,才臨時建起來的。
不遠處傳來女子洪亮的聲音“快些快些把地上的茅草扔上來,再過一會兒雨就得下大了”
太子定眼一瞧,站在茅屋頂上的可不就是林昭,幾個漢子正拿著地上用繩子編好的茅草往屋頂上甩。
而在茅屋的邊上,他還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秦箏一襲黛青色長裙,似乎正在指揮著幾個漢子挖溝渠。
王彪對翻修屋頂這事早已見怪不怪,扯開嗓門就吆喝“大小姐,又在幫寨子里的人蓋屋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