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你想回京城嗎”
秦箏心中警鈴大作,“怎么突然這么問”
看出她的警惕,為了讓她明白自己說這番話的意圖,楚承稷只得將目前的局勢掰開了揉碎了同她講“朝廷那邊一旦開始調查當日離開京城的船只,江域過境的州府都會張貼通緝令展開搜索,我們在青州藏不了多久。”
房間里只有他低醇的嗓音,院外傳來的雨聲清晰到有些清冷。
“朝廷一旦派人來青州,沈彥之必定也會跟來。在東宮那次,你迫于形勢選擇了跟我一起逃,現在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楚承稷看著她那雙好像會說話的明澈眼眸,頓了頓,才繼續道
“往后的日子興許比從京城逃亡過來還要兇險,我也不知最終能走到哪一步。你若要離開,我聯系沈彥之來接你,只是今后不要再用秦家女的身份,容易招來禍端,以沈彥之的本事,幫你偽造個戶籍還是容易的。你同他的姻緣因我而斷,他勾結叛軍滅楚我已不欠他什么,只還欠你,送你回去后,同你姑且也算是兩清了。國仇家恨在此,他日戰場上我同沈彥之刀劍相向,還望莫怪。”
“你若要留就當我今日沒說過這番話。”他目光溫和又殘忍“我只給這一次機會,你且想清楚。”
秦箏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聯想到他今后的布局,倒是也能理解他為何做出這樣一個決定。
太子妃畢竟同沈彥之青梅竹馬,又曾有婚約在身,情誼不可謂不深厚。
他同朝廷站在對立面,跟沈彥之更是死敵,自己在他身邊,就像是一顆,萬一她念著同沈彥之的舊情,泄露了軍機,對他這邊就是致命的打擊。
就是想通了這些,秦箏才愈發覺得他就是在試探自己,就像他說的,他同沈彥之隔著國仇家恨,她要是跟沈彥之走,可不就是在他雷區蹦迪
她可不嫌自己命長
秦箏垂下眼睫,哭是哭不出來的,憋紅眼眶還是不在話下,她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道“相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相公往后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便是要回京城,我也是和相公一起回”
楚承稷攏著眉心,看著她不說話。
秦箏演了半天的苦情戲,卻見他不為所動,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問題,心中愈發沒底。
正好此時屋外一道悶雷炸響,秦箏被嚇得一哆嗦。
她倒不是怕打雷,只是突然間這么一聲大響,還是怪嚇人的。
見楚承稷因自己打了個哆嗦目光似乎沒之前那般冷凝,秦箏正想著自己要不要再裝一下柔弱怕打雷,先把這事揭過去。
偶像劇里不都有女主怕打雷的橋段么
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始自己的表演,突然有滴冷冰冰的水珠“啪嗒”落到了她腦門上。
秦箏伸手抹了一把,又抬起頭往房頂看了看,正巧又一滴水珠從瓦縫處砸了下來,其他瓦縫處也慢慢開始往屋里滲雨線。
秦箏錯愣道“漏雨了”
屋外電閃雷鳴,雨如瓢潑。
她跑出去幫寨子里其他人家修補一上午的屋頂,卻沒料到自家房頂在暴雨天氣也漏雨漏得跟個水簾洞似的。
先前冷凝的氣氛卡了一卡。
這時屋外又傳來盧嬸子的喊聲“娘子,你們屋里漏雨了沒要是漏雨了去廚房拿幾個盆過來接著,地上積了水可容易打滑”
秦箏巴不得立即離開房間,當即就起身往外走“好,我這就去拿。”
一柄泛黃的油紙傘靠在屋外的墻根處,傘尖還往下滴著水,顯然是方才盧嬸子用過的。
檐瓦下方傾瀉而下的已經不是晶亮的水線,而是一股一股的水流,雨柱撞在院中的青石板地上,揚起大片水霧,她光是站在屋檐下都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水氣。
秦箏撐開傘,正要往廚房去,傘柄卻被人從身后奪過。
楚承稷不知何時從房內出來的,拿過傘就踏入了暴雨中,只道一句“外邊雨大,回屋去。”